每当我喜欢上一个姑娘,我便问自己:她想要的是什么?我的手里有没有?我认为,在两性关系中,作为男性的使命,便是把女性需要的东西带到她身边来,不管她要什么,你都要给她,如果手中没有她要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不然你很可能是一个无赖,你的痛苦多半是想用五万块买新奔驰而买不到的痛苦,那是太自我了,只顾及自己的欲念,而不顾及对方,人们估算自己的价值时,总要多算一点,甚至把未来的潜力也算上,但为别人估值时,总会少算一点,以便使自己舒服,那是不清醒,不值一提,我认为,当你得到一个心爱的女人后,你也不能守着她,成天卿卿我我,那会叫你也变成女人,你最好是在她身边休息后再次出发,去实现一个更好的自我,当你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带着你的新鲜礼物,那礼物叫她觉得生命是如此灿烂与意想不到,你要给她惊喜,当然,那些礼物是那么费力才能得到,因此你必须非常的努力。
实用主义者对可能的事情怀有兴趣,我也许是个浪漫的人,对不可能的事情也怀有极大的兴趣,我坚持认为,最大限度地了解可能,就是为绕过或穿过不可能做准备,我总想着去寻找那些不可能的礼物,当然,我还要去寻找喜欢那种礼物的人,可以说,这使我的生活变得有意思,我想着,也许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或几种与永恒有关的方式,让我们的生命尽可能地在每一个演化阶段都留下信息(我说的信息在物理上与熵具有一样的本质,在文化上接近于一种有效率而清晰的思与行的轨迹)。
事实上,我对知识更加敏感,什么样的知识都叫我感兴趣,认为那才是生命的限度,我认为,拥有一个生命,就是拥有一次向那种限度冲击的机会——人们总以为只从一个角度便可深深地契入那限度,而就我的经验,那是幻想,知识是普遍联系在一起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下一个问题的隐喻,圣人从一滴水中“见道”,在我眼里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多听多分析别人的话比较明智,有些人从来没听说过“幻方”、“辛几何”,他们照样活得很好,却是不懂得“幻方”与“辛几何”的那一种活得很好,我认为这中间是有差异的,而那差异比一般人想象得要深刻得多,古人不懂得微分方程,他们仍可谈宇宙,谈天气,但现代人再像古人那么谈就有点没劲了,因为通过牛顿的努力,人们已懂得了一些更加有效的方法(比如微分方程、建立模型)来谈论,甚至加上了成功率很高的预测,有时人们喜欢随口谈一些大话题,与无限、终极或限度有关的话题,但他们不去听听圣人的言论,就在那里胡说八道,也不去看看哥德尔,真是很难说他们如何能懂得一种思维的限度在哪里(事实上,为能了解哥德尔,我几次学习数理逻辑,虽然总不能掌握,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了解得多一些),而我的趣味就是有点形而上,因形而上更加有趣,可把很多粗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牛顿之前,人类对于宇宙只会猜想,而很少验证,就像我们少年时对于青春的猜想一样,我觉得猜想固然有种轻松即兴的魅力,但它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狭隘肤浅——人们热爱回忆青春,是因为除了人手一份儿的青春以外,他们没有更加拿得出手的东西,人们的精神能力在青春期便停滞了,而肉体能力却走上了下坡儿路,青春成了人生的顶点,后面的快乐最多也只是对青春体验的重复与模仿,滋味儿却大不如青春,人们喜欢两性关系,因为在普通生活中,只有两性关系才能给他们带来一种接近冒险的新奇与愉悦,这是反复在窄巷中来回游荡的鬼魂,唉,可怜——何时人们才能凌空跃起,去看一看窄巷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