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6.20)
春色满园关不住，十四司长出墙来。
部委林立的北京西城三里河，其实从未有高墙。那墙不是生理的而是心理的，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的。国家发改委近日完成的十四司局长大轮岗，虽仍是墙内的一盘中局细棋，却已于墙外博得一片好棋之赞。公务员轮岗早有制度，但十四棋子同时运动，尚需政治家的气魄与诗人的才情兼备。
故此举由马凯牵头完成，虽有出奇之韵，并无难解之惑。
人事，从来都是大事。人命关天，要害部门公务员的命运则关乎天下。可以想见，十几枚棋子的同步挪移中，既可能有早至的升迁，也可能有早至的退隐；既可能有从相对次要部门转往相对重要部门的，也可能有从相对重要部门转往相对次要部门的；既可能有从务虚部门转往务实部门的，也可能有从务实部门转往务虚部门的；既可能有符合个人主观愿望的，也可能有出乎个人意料的；既可能有新岗位上即刻意气风发的，也可能有新岗位上一时无所适从的。凡此种种，衍生的变化当以14的N次方来计算。如此繁复的人事决策，其内幕必然是一个永远的谜，任凭墙外诸君猜想，惟见墙内波澜不惊。
旁观此类棋局，需谨记两条守则：一是切莫皇上不急太监急，把当事人内心的焦灼揣测到无以复加，而其实人家早已把自己看成了一块砖，任由棋手你来搬；二是要从大局着眼，不要纠缠于某一手棋的细节、某一个棋子的得失，而要看这十四手棋之后的棋局大势。毫无疑问，月坛南街38号的大势向好。其示范效应正越墙而出，其印证的朴素道理至少有三：
其一，地球确实是离了谁都转。即便是墙外的匆匆过客也能想到，必有N位司长同志苦心经营多年，在本领域积攒了N多学养、见识和处置公务的奇淫巧计，但棋局一开，运筹千日亦不过动子二指，转移阵地都是跑步前进，不容你有片刻迟疑，更无处挥洒留恋之情，无处记载未酬之壮志。你走后，回头小望，却见地球仍在稳稳转动，虽转得一时好象慢了一点，但那不过是为后人驾临后之加速度所做的准备。
其二，是金子到哪儿都发光。评判此番国家发改委司局长大轮岗的成败，恐怕有即期和远期两个标准。眼前的标准是棋局是否顺畅、稳妥。未来的标准是其中多数人在新岗位上是不是比前任干得更出色。宋人卢梅坡曾有高论：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工于诗词的马凯必懂此理，轮岗制度的设计理念也暗合此理。旧人赴新职，料当焕发大脑深处尚未开垦的处女潜能；司长屋里旧桃换了新符，不缺脑子的属下也必都抖擞精神，恨不得连午休时的敲三家牌局都先暂时取消。人各有长，相得益彰。只要是嘎嘎的足金，在王府井工美卖180一克，到菜市口百货还卖一克180。
其三，做人不宜一根筋，做事需请多方神。国内不少大学里都可寻见所谓本校世家子弟，从幼儿园到附小附中，从本硕博到留校任教，从讲师副教授到教授博导，顺着一根筋从树根攀到树梢。公务员里其实也难免有些同类，从科员到主任科员，从副处到正处，从副司到正司，N多年在一个部门里摸爬滚打，好处是垂直积累丰厚，弊处是横向视角欠缺。一个好的轮岗制度，可以使动静相宜，于人于事，都增添触类旁通的新意。一些机枪手久攻不下的堡垒，换个爆破组上去，或许手到擒来。
司局级轮岗，此前比较受社会公众关注的是国家体育总局。搞足球的去抓后勤了，搞射击的去抓现代五项了。一两年过后，据说新岗位上的新人干得都不错。与体育总局比，国家发改委管的事情似乎更重要一些，这盘轮岗细棋的力度也更大一些。观棋不语真君子。享受完乱加评说的小人之快意后，我们不妨相约三里河墙外，做不了真君子，就做一盆既悦目又带刺的假君子兰，一边美化市容市貌，一边静观墙内金价之持续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