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台和下台时,步履缓慢,头略微倾动,昏黄灯光微照,一切都呈古老的铜质感觉.喔,傅爷真是个老人,一个在舞台上极其少见的老人:一个体现岁月堆砌或曰雕塑的钢琴老人.

    他还弹了海顿,还有三首萧邦,有他最拿手的玛祖卡,还加一首升F大调的"盘歌",结束了上半场.他在下场时,观众鼓掌都显得小心谨慎.一切都在小心谨慎间进行,观众与他也是在这种小心谨慎问交流着,互动着.

    下半场他一上来就弹了舒伯特的降B大调奏鸣曲.头一次听他弹这首乐曲,以前连他的光盘也不曾听过这首.色彩的感觉,终于从新木质结构的大厅里透出了鲜活气息,而且,直接穿透了,将外面世界的璀粲光芒五彩缤纷地播撒到了我的心灵之中.

   我在听他吟咏这篇散文,绵长而精致,他不疾不缓,主题的抒情性在平静中激荡着我,如平湖之中的浪,在沉静间一波波推起,从而引发着我的内心的共颤.

   这么长的曲子,他弹得气若闲定,手的抬起落下,有种真正的潇脱和飘逸.

   演出结束后,我陪他去了银丰路的一家小饭店用餐.经济人就是经济人,他们只顾低头猛吃,而闭口不弹演出更不弹音乐钢琴什么的.我的司机哥们阿全崇拜傅爷,带了照相机不敢拍,后来,他小心翼翼拍了几张.这张照片,就是我们的合影,裁剪下来发出.

    第二天，一位前去观看的朋友对我说，傅聪弹得真好，可惜听不懂。我说，听不懂你怎么知道他弹得真好？友人说，就是听不懂才感觉真好呢！你没看到观众多么安静呀！我想了想说：可能就是因为听不懂，观众才出奇的安静吧？这倒是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值得推广古典音乐市场的经济人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