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鳝鱼

    四年的农业生产劳动，从时间上来说，是漫长的，从具体的事情上来说，是非常锁碎的。我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都写下来，只能择要加以叙述。下面，就回忆一哈两次买鳝鱼的事情。

第一次：汉川

1972年5月31日（农历壬子鼠年四月十九），是我测期结婚的日子。那个时间，正是农忙割小麦的时候，天气比较热了。结婚就要安置客，那时候，据说结婚叫作做大道路，说以前旧社会要请三天客：第一天叫白客，第二天是正期，第三天是新姑娘回门（由女方的娘家兄弟来送花篮，然后把新姑娘接回去，但是，新婚是不能够空房的）。请来的亲戚八嘎客人，还得安置过几夜，每天安置一茶（吃卤菜和包子、糍粑、面条）一饭（蒸十碗菜）。我们当时只安置了两天客，但是，改为每天两饭，算是破旧立新。从那以后，再有人结婚，农村的就只安置一天客，城里还只有一餐。我们那时候请客是把厨子（大）师傅请到家里来做菜，再安排家屋的人帮忙打下手。

在家请客，是要自己买肉、买鱼、买鸡、买鸭，然后交给厨子师傅整出十碗、甚至十二碗来招待客人的。当时听说汉川那边的鳝鱼比较便宜，就决定到那边去买。我们有两个人作伴一起出发，就是我八队的朋友易家祥。他是我原来在大队小学一起教书的老师，现在特意来帮忙的。我们俩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向汉川出发。第一天只走到了二河镇，这里又叫田二河，是天门与汉川交界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的旅社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又出发，到乡下去一家一户收购鳝鱼。那些人家大多是在河、湖边住，他们多半是种的水田，平时就在秧田的捉鳝鱼，然后放到家里养起来，攥多了就拿出来卖。那里的鳝鱼也确实是便宜，两三毛钱一斤。差不多半天时间，我们就买到了几十斤鳝鱼。这时候，突然变天，下起了大雨，我们被雨水淋地像个落汤鸡。更要命的是，那里的路都是土路，黄泥巴，一下雨，泥巴全都粘到自行车的轮胎上了。我们骑也骑不动，推也推不动，把个自行车没有办法。朗个搞法？只好用树枝去拨自行车上的泥巴。好不容易把泥巴拨下来，可是没走两步，又走不动了。两个人搞得汗流浃背，哎哟消天，就是走不了！

我们被困在这里，怎么回去呢？忽然眼前一亮，看见路边上有一条笔直的水渠，渠里有船！真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向人一打听，知道这条水渠可以通到公路上去。于是，喜出望外，就要别人用船把我们送到公路上去。可是，那人却说，这船是生产队的，必须去找队长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队长，他说，要30块钱。我们只好讲价，以20块钱成交。等人和自行车都上了船，那颗心才放下来了。路上，那个船夫说，我送你们这一趟，队里只给我补助3毛钱，划不来。

等到上了公路，才知道那里是叫回龙，离田二河有十几里路。那时候，天色已晚，我们饿着肚子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赶路，一直到半夜时分，才跑到屋。两个人累得再也动弹不了啦。

我们买回来了鳝鱼，还得把它们养起来，不然就会死掉。父亲就找出来一口大缸，洗干净，装上水，再把鳝鱼倒进去喂养起来。这种方法，可以让鳝鱼养好多天都不会死。不过，当时就发现有几条鳝鱼佯了，只好把它们弄出来刾了，再用盐腌倒，就是放几天都还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