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的质量越来越差，除了与年岁的增加有关，我一时还说不出别的理由来。很多东西是说不清楚的，就比方吧，小时候妈妈就常在我们睡眼惺松的起床时感叹：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啊！那时家里头没有钟，爸爸妈妈总是较为准时的提前把我们叫起床，好像没误过什么事。对此，我们除了感激从没注意和深究过，偶尔爸妈再说此话时也想，什么意思的话啊？

    我昨晚又在梦中哭了，一哭也就醒了。不止一回从梦中哭醒来了，有时是和儿时的伙伴打架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时是回到学生生活。我都不知道脑筋在失控时怎么会这样！在生活中，我努力做个坚强的男人，还是很少哭泣的，尽管想哭的事很不少。但我知道梦中的那种咕咕囊囊的哼叽声，很累人，也让别人很烦。所以，当我醒来时，扭头对老婆说：我刚才作梦哭醒来了。谁知道黑暗中她马上接话道：是的，我听到了。我就不再作声了，因为已经打搅了。并且我也意识到，尽管比我年岁小一点子的老婆，也开始不再酣睡了。睡眠不好，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来，马马虎虎地可能睡得很香，规规矩矩地却又可能睡不着。老婆说我是更年期了，我就好笑。正因为这样，我常常是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了，老婆也不再来叫我或者来关灯，她知道我的睡眠正甜蜜呢。

    酒是不能喝了的，我喝了就不能睡好，所以我几乎戒了酒。茶也是不能晚上喝了的，也是睡不着。但这似乎很难，总要对朋友们解释很多、很久，而且他们还不太相信。好在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对了，昨晚是在朋友那里小坐，喝了他的好茶、浓茶所致吧。人情难挡，睡眠重要，有时就这样顾此失彼了。你看，十全十美就这样难！古人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说与人无一二”，恐怕我不小心已经到了这境界中。

    很多梦，做了之后不太记得，偶尔又会想起来。白天，老婆不经意地问我梦中哭啥呢？我才想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洗衣服。我半天才接一桶肥皂水（？），等我去打清水来时，大伙儿就把我的分光了。彪儿也在其中，我就对他说——咱俩是一同发蒙上学读一年级的，直到现在（中学）都是一个班，你怎么～～被最好的朋友所伤，我就觉得很伤心，就哭了，就醒了。老婆就说，彪儿不是在武汉打工么？我说，是啊，这个老同学在开馆子，好多年没见面了，鬼知道他想起过我没有，却还在梦里来欺侮我！前不久的梦哭，是梦见小姨妈病了：她一个人竟坐在一间小房子里的地板上，病得不轻，到处都是大小便。见我来看望她，好像是很难堪地就装起疯来。我多么敬重的小姨妈啊，我扶住她，我一下子就噎住了，哭了。我说：人人都会老的，我也有一天要老的……就醒来了。有天我突然想起这个梦，告诉老婆，她就提醒我：前几天娘和你说起过小姨妈的病好了的事呢。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部分的梦，马后炮地去想，都可能找得到一些日常生活的细小的投影。但这没有必要，也没时间和意义。娘老了，爱看个老皇历的书，我就给她买了几本算命看相的。他老人家“自学成材”后，常给儿媳们解梦。当然，她说叫“圆梦”。比方梦见青草、青蛇，就是有亲人来；梦见大粪、棺材，就会发财啦。你想，娘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谁还说她不对呢？细细一想，我做的些个梦也有些的确是毫无根据，子虚乌有的。比方说是去年吧――老婆摇醒我，看你难受得怪哼乱叫，作什么恶梦了？我只好告诉她：梦里，我爸死了！老婆就说，梦里的事是相反的。我不信圆梦，我真闹不清楚，老爸活得好好的，你说我凭什么要做这个梦呢！

    说恶梦缠身，也还没到那状况，但毕竟是年轻时少有的梦。每次都是真哭啊，泪水都流到眼角，醒来后还有半分钟的难受呢，一时还难以从那个情境中跳出来！我想，情到浓时，禁之不住，这至少还能说明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嘛。我只好对自己说以后每天睡安稳些，少做或者不做这些怪梦了,但夜夜都好像有很多梦的片断，这几乎是不能自己的事。仿佛记得某报刊上曾有文章说过，喜欢做梦的人，富有创造力。看来，这也许是对我这类人的一个安慰。

                                                 2007年4月18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