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我们读诗 |
我被其中的三首感动。其一:
《桃花》
说说盛开的桃花,它的红润过于诱人
我从桃花树下走过,树干粗砺。我不说出
此刻的欢颜与内心的距离
我只说桃花开了,一大片一大片迫不及待地
如同亲爱的
如同三月乳臭,齿痒发作
而非一夜春雨后的溃败,而非欲盖弥彰
单刀直入,而又似乎远离什么,避实就虚从旁说起的感觉就很浓了。“说说盛开的桃花”,我想模仿这种方式来写本文,还是力所不及。“盛开的桃花,它的红润过于诱人/我从桃花树下走过,树干粗砺。”这一种惯常会顺序铺垫的东西,自然地倒置出现,愉悦了我们的眼睛!我们来到桃林里。
作者不说出的就是要说出的,她要说的就是“此刻的欢颜与内心的距离”!桃花灼灼,有情人在桃树下漫步,情竇开放,却又羞于启齿。所以“我只说桃花开了,”内心与口头的话语交织、含混,“一大片一大片迫不及待地”、“如同亲爱的我遭遇你”。就如同电影,几个特写,几个叠映,加上画外音。我们就看见时刻幻想着太空步一样奔跑的情侣,却实实在在地、憨憨地、默默无语自走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这就是杨晓芸为我们描画的“迫不及待地”“ 我遭遇你”的动感的画面和意境。
正因为这样的清涩,那爱情的折磨和那些微动的水在心里波涛澎湃,掩饰就是自然而然的事,“非…”来“非…”去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一种初恋真挚的情怀!
我注意到“粗砺”的作用,它是客观,真实,既有某种象征,又有某种暗示――男性的粗犷,好事的多磨。我更加注意到的是“三月乳臭”,我想那是农家用豆腐酶制的一门腌菜吧,保管不好,三月开始变稀,发出臭味。但有些人偏喜欢那味,闻之,“齿痒”。但实话实说,我极不喜欢这句,粗俗得坏掉了全诗一半的美!
诗是短制,内涵和外延的延伸,在作者的控制下,让读者展开。
其二:
《慢下来》
把速度还给风。把快
还给野花,游魂,和暴力份子
把车轮还给车体
把你还给时间,还给老
我要念着你的名字,倒痰盂,掸烟灰
坐在阳光下嘀咕,像一个坏脾气的老妪
却被你爱了一辈子
我就要这样,念着你的名字
把一天唠叨成一生
我对这首诗的理解是人老了,生命的钟摆慢了下来,但我们的爱从不断,就象时间的长流水,永恒。只是我们爱的方式,更加彼此接受,以生活化的方式进行着。
因此我建议删去“,游魂,和暴力份子/把车轮还给车体”,是不是更好些呢?
其三:
《静止》
流水打着花腔。我只钟情于
咀嚼。钟情于
胳膊,牙齿。亲爱的身体
给我们三天,咀嚼,打碎
不分彼此
不使用,也不提起,任何一种姓氏
不说话
不说黄昏,南辕北辙的火车
我们不走,不惊动
风在云里的安然入睡。亲爱的
身体,我们的沉睡是
一沉到底
是激流之下,脉络交织的活化石
一个“打”字,更切合水的意象,恰好在“耍”的对立面,与“静止”的主旨一致。“打碎”的只可能是界限或者隔膜,或者是观念上的一个个个体。“我”只在乎于生命的本身,让身心交融在一起。整个第一节,还只是铺垫和营造,还在动,根本没有静。
第二小节“不说”、“不走”、“沉睡”为“化石”,才真正是“静止”了。然而也是将来时,是渴盼和希望。现在进行时依然还是动——火车、风、云、到、急流、交织。
这样的以动写静,别致新颖,语言文字的美感,从诗里面浮出。
我一直认为现在很多新诗的写作者,在努力地抛弃传统的意境诗论,那一种破碎感,拒斥和赶走了许多读者。而一旦他们的语言句式暗合了意境的格局,散乱的珠玉连城璀璨的珠链,就会以全新的面容感人至深,呈现大美。大陆新诗的发展过程,肯定是在某种程度上像台湾新诗一样的回归,但不是复辟。所以我在开头就讲到,要努力向活跃的新诗人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