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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读书笔记

(2008-02-23 12: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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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溯源的焦虑
              ——读《空间里的标记》

创造是一种充满了焦虑不安的活动——艺术家既害怕他做出的东西太虚幻而无法存在,也害怕那东西太实在而随时遭人(首先是自己)否定。他的精神在有与无之间无限止地挣扎,他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首先,“我”要做的东西是宇宙间的第一个东西。我在做它时既没有样板可复制,我也排斥做它的工具或手。也就是说,这个“标记”必须是纯意念的、冥想的产物。我完成了它,它身上充满了矛盾的属性。比如说,人看不见它,(做它时还没有眼睛),它却又是可辨认的(因为它太独特了)。它无法用任何其它标记来证实它是一个标记,但它又的确是我在空间里的特定的一点通过冥想做出的标记。
标记成了我的最大安慰,因为它是“无”中的“有”,它启动了我的思维,并使得冥想成为了可能。而它,就是冥想本身。

于是情况就成了这样:这个标记既标志着一个地点,同时它又表明在那个地点有一个标记(这一点更重要,因为有许许多多地点,标记则仅仅只有一个)。它同时还表明它是我的标记,它标志着我。因为它是我做过的唯一的标记,我是唯一的做标记的人。 ⑽

这就是艺术家同艺术的关系:艺术将艺术家提升为大写的人,创世者;与此同时,艺术又抽去了艺术家的世俗根基,使他成为一个纯粹的存在(一个做标记的人)。由于我只以“做标记”这种方式存在,其他一切全是虚无,于是我无时无刻不想着那个标记。我还用想象标记细节的方法来加强我的存在感。即便这样,我还是免不了掉进虚无的深渊(我的标记被人擦掉了。)

然而在我的怀旧的想象中,只有那被KGWGK先生粗暴地擦掉了的第一个标记,才能免受时间和时间的变化的侵袭。这个标记曾经造成了形式的开端,而这个开端里头包含了某个比一切形式更为持久的东西,即这个事实:它是标记的开端,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 ⑾

无论怎么样努力,我也无法再返回那第一个标记。那只手抹掉了我的一切希望。既然希望己失落了,那么现在,即使是为了同那只手赌气,我也要采取权宜之计——继续做标记,哪怕这标记是伪标记——我怎能停止?我是“做标记的人”啊!
就在进行这种无望劳动之际,新的希望又出现了。那只无情的手在空间里留下的擦痕正在消失,擦痕下面我的伪标记正在显现!我又燃起了希望,我希望我的第一个标记也因此显露出来。我终于等到了那一刻,来到了那个地点。但是那里已经有了五个标记,我再也分辨不出我的那一个了。没有了独创,没有了精神支柱,我的生活完全失去了意义。我随银河在宇宙间旋转,满眼全是人所做的标记,啊,那么多!我接连不断地在这些标记上面看见我自己的那个标记,我通过这种连续的确认发现了标记的普遍性,这种普遍性又反过来证实了我先前做出的第一个标记的独特性。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不是发现了最重要的事吗?
我通过做标记的活动发现了空间和时间的无限性——却原来空间和时间就是由人的标记构成的,标记无处不在,无始无终。只要我使自己处在辨认之中,每一个标记就都属于我,我也与永恒的空间和时间同在。这是种欣慰,也是种缓解。当然,我知道只要自己投身于我的事业,一切焦虑又会卷土重来。我将承受一切,我时刻准备着,因为只有做标记才是我存在的方式。

 

爱的开创
     ——读《全在一点之中》


从前,当“爱”还没有产生,也没有被说出来的时候,空间不存在,时间也不存在。宇宙间的万物都混混沌沌地挤在一处生存着,完全区分不开来,想象力也无法展开。人所具有的,只是那种低级的动物本能——说人坏话,挤兑别人。那么爱又是什么呢?她就是艺术的境界,她就是人类的最高理念,她也是每个人的共性。在这个故事里,她化身为名叫PH(i)NK。的一位夫人,她一直就在“我们”当中,受到我们的爱戴。谁能不爱夫人呢?那是想都没法想的事,因为她就是我们自己啊。我们这些俗人,即使已分散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多年,即使劣根性难改,但只要一提起她,仍然充满了神往。

对于我们所有的人来说,回到那一点的希望首先意味着同PH(i)NK。夫人再一次团聚的希望。 ⑿

当然那种向原始的回归在世俗中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已经历过爱欲的大爆炸,早就各自成人了。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在想象中回归到她身边。在想象中,在那里,有真正的博爱——既能满足欲望,又不引起麻烦的爱。而且我们也能很好地保留自己的个性。夫人用一次大爆炸将我们送到世界各地,正是为了让我们以这种遥远的缅怀方式来培育发挥自己天生的爱的能力,让我们这些彼此隔膜的个人在那种古老的境界里变得热心肠起来。

“男孩子们,我要擀面条给你们吃!” ⒀

这一声爱的呼喊开创了一切:空间的观念,空间,时间,宇宙的万有引力,宇宙自身,太阳,星球,麦地,还有数不清的Ph(i)NK。夫人。它还使得我们的缅怀成为了可能。。
最后,艺术是什么?不就是这种开天辟地的呼喊吗?


          两难
——读《无色》


艺术上的“元境界”就是月球,也是表面形成大气之前的地球。

在地球的大气和海洋形成之前,它曾经类似于一个在太空中旋转的灰色的球…… ⒁

那是一个混沌的灰色世界,既没有强烈的光照,又不是彻底的黑暗,当然也没有世俗人间的五光十色。美神AYL就是这个世界的女儿。她是完美无缺、自满自足的,她住在分野还未发生的地方。就像浮士德没法描写地底的“母亲们”一样,卡尔维诺在这里也没法描写AYL。她是灰色王国里的一道淡淡的光,一个飘动的幽灵,仅此而已。也许任何具象的描绘都是对她的亵渎——她属于无色无形的纯粹境界。“我”是那么爱她,因为她是我追求了一生的理想,我的本质。但人如果要生活,就必须脱离纯粹,进入世俗的五光十色。而世俗,又是AYL绝对不能容忍片刻之物,因为她会在那里面彻底消失。

我想送给AYL许许多多礼物,但我又觉得似乎没有任何东西配得上她。 ⒂

我感觉到了这个灰色世界的缺陷——没有配得上我的女神的礼物。因而我也难以表达我心中因为她而产生的激情。苦恼中终于盼来了美丽的流星,那既是一次闯入也是一次分裂,既是一次碰撞也是一次交合。于是“不纯”的、最最丰富的美诞生了。我胸中激情高涨,立刻就想到了AYL。我要将这另一种美作为礼物献给她!因为她,是为这美丽的景色而存在的——我凭本能感到了这一点,我冲口而出地说出了这一点。
然而AYL立刻消失了。也许,统一只能存在于我的渴望之中,而美的两极永远各自为阵。我,就是在两极之间寻找的实践者。我既爱人间的色彩,也爱理念的纯粹。然而理念在色彩到来时消失,缺少理念的色彩变得索然无味,我陷入惶惑。

我们怎能相互理解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我们看得见的东西足以表达我们相互对于对方的感觉。当我狂暴地想要从事物中弄出未知的震响之际,她却要让所有的事物处于超出它们终极本质的无色状态之中。 ⒃
     
我寻找着AYL,我只能不断地寻找她。因为我,不就是因为她而存在于这世界上吗?这个矛盾,这个死结得不到解决,五光十色的世界不属于她。然而我又找到了她——在大变动的前夜。我心中幻想统一的渴望比什么时候都要强烈,我要抓住美,将其变为实实在在的、鲜明的、一眼便可看见的东西!
大自然的分野终于完成了,到处是色彩,到处沸腾着生命的欲望!阳光带来的色彩多么悦目,大气传递的声响多么动听!我陶醉在这美景之中,并深深地感到,只有AYL,才能将意义赋予这美景。于是我设法将她从地底骗了出来。我的孤注一掷的做法终于导致了我同她的永久的分离。

……AYL的完美的世界是永远失去了,我甚至连想像它都没法想像了。如今也许除了那堵冷冷的、灰色的石头墙,己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来使我能够哪怕是模糊地联想到它了。 ⒄

然而她存在于我的渴望之中。只要这渴望存在,AYL便与我同在,谁又说得准我的星球不会再次崩裂,地心的美神不会再次飞升到地面来游荡?千万重岩石和泥沙阻断了我们的接触,但这思念绵绵不断,永无终止。从前,在那远古的沙丘之间,我见过她了;今天,我在创造中一次又一次与她重逢。至今我也说不出她的完美,但我还在不知疲倦地努力,创造出各种各样的词汇来接近那个最大的謎。

 

         内部机制揭密
               ——读《玩不完的游戏》


一般来说,艺术家在创作中总是既高度亢奋,又“暗无天日”。极少有人能像卡尔维诺这样在经历了创造之后又将创造中的对立面,机制与方法一层一层地揭示给读者看。这样的作家,其实也是自己作品的最佳读者。他通过对于“看”这一行为本身的分析,抵达了更为深层的自我。也可以说,他看清了自己的“看”。

以这种方式,我们的游戏总不会结束,也不会令人厌倦。因为我们每一次发现新原子,就好像游戏也成了新的,好像我们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⒅

想象力是奇妙的东西,在这个曲折的、难以捉摸和预料的空间里,有时运用一点新材料可以彻底改变视野,给人以全新的感觉。当然最最奇妙的是新材料本身——发光的、带露水的原子,出自某种蛮荒时代的、尚未探明的潜力的体现,实在是不可思议。
最初,“我”和PFWFP两人不知疲倦地玩着这种弹子游戏,但不久我们就厌倦了,因为不满足我们的天性。我同Pfwfp的区别在于,我更精于分析和算计;他更灵活多变,更冲动。在二人游戏中,我们的野心同样大,同样为制服对方不择手段。我和PFWFP多么像创作中由作者自身一分为二的那个对立的双方啊。当我发现他的野心是要建立自己的宇宙时,我立刻产生了决心,要摧毁他的计划
——我用假原子来取代他的真原子。这就是创造时的画面——无意识的原始之力要任意妄为,无中生有;清醒强硬的理性则不断逼迫对方,动摇对方,使得对方的创造物看上去虚假过时。这一场竞赛微妙而又执著,参赛双方共同推动创造向深入发展。弦也绷得越来越紧。

他试着弹了三次,但他的原子三次都破碎了,就好像在空中被什么压碎了一样。于是PFWFP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想要取消比赛。 ⒆

看来我达到了目的。可PFWFP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么?于是游戏进入一个更高的阶段,我们要玩一种能量更大的游戏——飞星云。
星云一旦飞起来,我就发现不是我操纵它,而是它在带着我飞。那是多么自由的运动啊——不是我顺应太空,而是我开辟空间!我悬在太空里,成了太空的中心!理性的旗帜高高飘扬,我将PFWFP踩在了脚下。我是年轻无畏的星云,趾高气扬地飞翔在太空,我所遇见的一式地对我让路。
然而他追上来了,不知道他采用了什么材料制造出了那么轻灵的新款式。似乎是自然而然地,我们的游戏变成了相互追逐。对,就仅仅只是我们骑着两团星云在这太空里追逐。我绕大弯,他绕小弯;我咬住他的尾部不放,在没有空间的地方用飞翔来创造空间。我们俩都为占上风竭尽了全力!
就在这种激烈的追逐中事情发生了质变:我向后看,看见他正追上来;我向前看,也看见他的背影,他正在追我。这就是说,我们的轨道是一个圆圈,我俩既是追赶者也是被追者。我们都憋着一口气要占上风,但谁也占不了上风。尽管如此,在这种竞技中还是有另外一个质变发生了,一个难以想象的质变。这就是,我在看PFWFP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是的,我看见了“我”。正在追逐他的这个我看见了正在逃开他的追逐的那个“我”。多么奇妙,也许这种没有结果的追逐游戏的最终目的就在这里?
为什么我要偷走PFWFP的原子,而代之以我制造的假原子?却原来在文学艺术的创造活动中,任何灵感都只能是一次性的,所有的意象的储藏都毫无意义。所以他不断发现,我则不断偷走他的灵感的光辉,使他进一步地激发自己去寻找新的光源。是我的“阴险”导致了我的伙伴能够青春常驻。发生在艺术家内心的竞赛暧昧,深邃而又无比紧张。当然,我摄取了他的灵感,我也因此获得新生
——星云将我沉重的身躯向上提升,我由此得以将竞赛推向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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