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谁写作?这是最能拷问作家灵魂的问题之一。作家们的回答多种多样,有人说是为钱,有人说是为自己生命中的缪斯,也有人干脆说是为自己而写。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LouisStevenson,1850-1894)提供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精彩答案,他在《驴背旅程》中写道:“从实质上来说,所有的书都是作者写给朋友们的信件。只有那些朋友真正知晓其中意义,他们会在书中的各个角落找到私密的讯息、爱的承诺和感激的表白,而公众不过是为这些信件支付邮资的慷慨主顾而已。”
在史蒂文森的时代,作家离公众更为遥远,不会像今天的作家一样要跟读者碰面。他们的写作生涯不会受到签名会的打扰,当时也没有文学节、颁奖晚宴之类的东西。当然,狄更斯走到哪里都会掀起汹涌的人潮,但那并不是普遍的情形。
如今,专业作家都觉得自己必须走出去,必须到摩肩接踵的卖场去签售自己的最新作品,而所有把自个儿当回事的地方也都有自己的图书节。爱尔兰作家弗兰·奥布莱恩(FlannO Brien,1911-1966)曾在《落水鸟》(AtSwim Two Birds)中说:“这本小说是在私下里自己运转的东西。”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时代的风尚是:雄心勃勃的作家们纷纷宣布自己将赶在某某重大节日开幕之时发布自己的新书计划或是样稿。这一切与缪斯和灵感毫无关联,其中有的只是一种企盼,企盼在文字市场的狂热氛围中赚到快钱。在过去,成名作家面临的危险之一就是犯下为取悦大众而写作的错误——就像英国作家格拉汉姆·格林(GrahamGreene,1904-1991)在去世之前不久说的那样:“像烹制快餐那样写东西。”而在今天的文字市场上,作家们面临空前的压力,这种压力要求他们去生产麦当劳汉堡包的文学等价物。
我对于文学市场一点也不了解,至于其中怎样的运作也知之甚少。不过也注意到了一点,就是蜂拥到各类书展上的文学代理。他们也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作家的态度。后起的作家们得不到老式的编校协助,因此逐渐把文学代理看成了亲密的伙伴。作家们对代理的依赖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以至于他们不再为朋友、为家人写作,而是把文学代理当成了最理想的第一读者。文学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圣洁光环,带之而来是空虚之下的炒作,肉体加铜臭的气息。
这也许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神圣的时代,没有了精神信仰,没有了灵魂的支柱。充斥在世界的满是华丽的躯壳,华丽的表下是森森白骨和腐肉。我们将何去何从?
深夜里总是眺望远处灯红酒绿的浮华,心里却升起无尽的悲凉,难道眼前就是我们寻找的幸福么?我们走过了那么多的苦难,我们也将继续走下去,哪里才是我们要达到的彼岸?是不是世界本来就该这样的忙乱,是我的理想境界太过遥远而绝望?
世界也许本来就是这样,是我这个庸人自扰了。算了,手边一瓶酒可以在寒风中令我温暖一阵,明天到来还有一段黑暗,继续找寻自己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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