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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拼命躲着摄像机的镜头
S主任当时是北京有线体育频道的主管,50岁上下左右,戴着一副眼镜,我一直没有看到过他的瞳孔。在来电视台之前,S主任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体育节目主持人,在这里我就不想再说他为什么转换门庭了。
平时我和他交流得不多(其实参加工作之后我在哪儿和领导交流得都不多,这一光荣传统甚至一直保持到今天),记忆清晰的是有一次在台里他专门找到我,在业务上指点我:“你们解说比赛为什么总说‘罚角球’呢?点球、任意球才是‘罚’,角球不应该说‘罚’,应该是‘发’……”
我当时差点管他叫——“发哥”。
那天在主任办公室,就我们俩人,他对我宣布了我不再做主持人的决定。因之前有思想准备,我没有丝毫的诧异,点头表示接受。当然,随后我向他提出了我的想法,我说:“主任,既然不用我做主持了,那我就随队去客场采访吧。”
那个周末,恰逢北京国安客场打天津,属于焦点战役。
“不行!”S主任斩钉截铁,“你需要留在北京参加直播,做嘉宾。”
我继续耐心说着我的理由:“主任,您看我已经不是主持人了,嘉宾有好几个人选可用,因为主持这个节目我很长时间没有随队比赛了,这次我跟去采访,多拍点好片子回来,也是工作啊。”
其实我即便说不清他为什么不再让我主持,却非常清楚他为什么非让我做嘉宾——显然,他对顶替我的那位主持人不放心,让我留在演播室帮衬,免得因突然更换主持人给节目带来风险。
本来主持人干得好好的不由分说把我拿下我就窝着火呢,考虑到寄人篱下只好忍气吞声,如果对方放我一马,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想对方却如此坚决地一口口回绝我的想法,又说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理由,我那股子杠头劲儿上来了,用“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 ……回应着S主任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最后S主任急了,“啪!”一拍桌子“腾!”站起来,大吼:“和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开始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打我呢,后来发现只是吼,放心了,我也“啪!”一拍桌子“腾!”站起来,对他说:“我跟你说话也费劲啊!”
我们两人对峙着,四目相撞,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知了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也许过了1分钟也许过了10分钟,总之当时已没有时间的概念。末了S主任扶了扶眼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没有任何犹豫,我慢悠悠地说:“知道。两个后果:一,我失去一份很好的工作;二,你们失去一个很好的主持人。”
呵呵,别说,俩结果还真都让我猜着了……
重复一遍,这是15年前的事情,之所以至今我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一天改变了我职业道路的走向,这是后话,按下不表;是的,我曾经将S主任视为我人生最大的敌人,甚至还诅咒过他,当然,只是一段时间内是这样……大约一年后在北京有线台一个哥们的婚礼上,作为司仪的我又见到他,我笑着伸出手和他打招呼,只是我依旧没有看到他的瞳孔。
那个周末我随国安队去了天津,那个周末的晚上,北京有线电视台所有可以查到的电话都被观众打爆了——所有打进电话的人的问题只有一个:“董路为什么没主持节目?”
信不信随您,如果你恰巧认识当时在北京有线电视台工作的朋友,您可以问问他们:我不主持《国安绿茵传真》之后,大概有多长时间台里根本没法正常接电话?我想没有三个月,至少有也两个月吧。
我想到过S主任是个狠角色,但没想到他是那么狠的角色。知道什么是斩草除根吗?我从天津回来没几天,他就剥夺了我主持另外一档专题节目《国安足球报道》的资格,不仅如此,还命令制片人:两档节目的小片中不能有我的图像,甚至不能有我的声音!
于是,我每次再带着摄像去采访训练、比赛,必须拼命躲着摄像机的镜头,以免入画;原本专题片都是我写稿子、我配音,也只能变成了我写稿、别人配音。
那时候我父母知道我出事儿了,没说什么,依旧看节目,有一天节目播出后,我爸给我打来电话,说:“路子,今儿节目里看到了你的一个背影……”
当时,我差点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