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眼:
人的一生很短暂也很局限
有条件的话
应该多体验一些不同的角色和感受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努力去争取……
现在是2005年11月17日5:30。我刚起床,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按照什么时差来实施生活起居的了;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连续多天这么早"闻鸡起写",我真的感觉我已经是个70岁以上的老人了——一个崭新的角色。
大约10年前,借助在北京交通台做综艺节目主持人的机会,我结识了一些演艺界的人,确切说就是演员。我曾经和他们当中的一位熟悉之后有过若干次的深聊,她给我留下的最深最深最深的印象是,她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喜爱演员这个职业,而我也一直一直一直认为那完全完全完全是缘于她对表演艺术的执著追求。
直到有一天晚上,在一家酒吧里,我喝一杯可乐她喝一杯酒,没想到最后最后最后把她的实话实话实话给喝出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做这一行吗?”她以设问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因为一般人一辈子顶多做两三个职业,体会两三种人生;而做演员呢?我可以今天扮演女英雄,明天扮演女特务,后天扮演女警察,大后天扮演女妓女(!),大大后天扮演……”
“来,干!”我举杯打断她,“啥也别说了,全在可乐里!”
我想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任何令人羡慕无比的职业的背后,多半只是从事这一职业的人的一些最为简单朴素的想法。比如这位女演员,通过演戏得以体验更为纷繁复杂千变万化的人生并从中收获快感快感快感,成为其从事演员职业过程中虽疲惫不堪却乐此不疲的一份最大的诱惑抑或动力,这甚至与金钱金钱金钱、名气名气名气统统无关。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的严重启发,此后10年间我有意无意也在尝试从事一些不同的职业,不过更多地只是在媒体媒体媒体这个小圈子里转来转去,比如做电台主持人、电视主持人以及文字记者,网络评论什么的;当然,也硬着头皮写过言情小说甚至作曲写歌,但毕竟隔行如隔山,能力有限有限有限只能浅尝浅尝浅尝辄止。
但我不得不说从中我还是找到一丝不同人生的不同感觉,我做着类似小说家或者音乐人做的一样一样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没有做到一样一样一样的好而已。这种扮演不同角色所得到的不同体验,让我有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一点拓展开来的感受——坦白讲,这是一种趋于美妙的滋味。
我曾经幻想着自己能扮演一回警察,即使不能做刑警刑警刑警,哪怕做一回交警交警交警也行。没想到,去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机会机会机会就来了!
当时我开着车由东向西行驶在北京南二环宽阔平坦的路上,路过先农坛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一辆绿色的富康车从辅路违章违章违章进入二环主路,刚好路边的丛林里有一位交警在埋伏,他闪身出来冲着富康车连连打着手势,求其靠边靠边靠边停车;没有想到的是,富康车的司机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反而加大马力绝尘而去,那位交警匆忙间从腰间抽出对讲机,显然是在联络着前方的同伙。
我好奇地加大油门也跟了上去,我想看看我英勇的交警最终如何制服畏罪潜逃的车主;富康车确实开得飞快,我的车速已经达到了110公里,但还是感觉与之渐行渐远渐远渐远。转眼间到了一座桥下,我看见路边的一位交警一只手举着对讲机,一只手直指着飞驰而来的富康车,他那样子好像不论以多快速度运动着的物体,只要他那么一指一指一指就能给定住定住定住似的。
然而,这一回交警的“一指禅”功夫失灵了。富康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在一条属于自己的奔向富裕和小康的道路上,交警站在路边眼睁睁眼睁睁眼睁睁地看着富康车飞驰而过,伸出的一只手最终也更像是在为富康指引着前进前进前进的方向……
居然连闯两道岗!你丫胆儿也忒大了吧?——瞬间,我的一腔热血直往上撞——追!决不能让丫逃跑了!当时我感觉我就是一名开着警车警车警车的交警交警交警,我的职责就是要追击违章逃逸的富康车!
120…130…140KM!我将“警车”迅猛提速,我感觉我沉重的呼吸声就是那摇响的警笛声,我的眼睛发射着火红的光芒紧紧盯着前方的那一抹绿色。当时是正午时分,路上的车流量不大,富康车和我的车像警匪片里的场面一样来回穿梭穿梭穿梭。不消两三分钟的工夫,两辆车已经先后驶出二环路,继续向西直奔西三环路上的六里桥,就在那个地方,借助其下桥转弯时的减速,我的车终于和富康车接近实现了零距离,我看准并牢记了车号车号车号,然后用手机拨打了110!
“喂,这里是110……”
“报告!刚才有辆车在南二环路上违章之后连闯了你们警察的两道岗,我一直开车追,因为我以前曾经在北京交通台做过主持人,我知道交通规则神圣不可侵犯,现在那辆车已经从六里桥拐上了西三环,正在一路向北……我看清了这辆车的车号,是京CH****!你们赶紧通知沿路的交警围追堵截啊!”我把全部掌握的情况一口气和盘托出,对方回应了一声“好的,谢谢”就挂断了。
车到新兴桥,富康车继续向北,而我则拐上了长安街,开向我本应该去的地方——复兴门附近的父母家。不瞒您说,我是吹着吹着吹着“打靶归来”的口哨,摇头尾巴晃地进了家门,是的,我终于体会到了当一名路上交警的无上光荣,体验到了驾驶警车追击违章逃逸者的惊险刺激,我能不不不耀武扬威吗?
“老乡,还不给子弟兵倒一杯水?”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居功自傲功臣般地对我爸妈吩咐吩咐吩咐道。
大约10分钟之后,当我还在绘声绘色口若悬河给我父母讲述着“我当交警的故事”的时候,我的手机来电了。
“喂,您好!刚才是您报的案吗?”
“是我是我是我,您是?”
“我们是宣武交通大队,我们接到了110转过来的您的报案……”
“噢,怎么样?抓住了吗?”我紧张地插话道。
“是这样,我们了解了情况,确实有一辆富康车闯了岗,不过现在那辆车应该在海淀区,所以我们已经把情况向海淀交通大队通报了。我打电话主要是为了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哦……”我怅然若失。
挂断宣武交通大队的电话还没有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我的手机又有来电了.
“喂,您好!刚才是您报的案吗?”
“是我是我是我,您是?”
“我们是海淀交通大队,我们接到了宣武大队转来的您的报案……”
“噢,怎么样?抓住了吧?”我兴奋地插话道。
“是这样,我们在西三环设置了几道岗准备拦截,但看起来我们还是动手晚了,没有能够拦到。我打电话主要是为了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哦……”我垂头沮丧。
挂断海淀交通大队的电话还没有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我的手机又有来电了——
“喂,刚才是您报的案吗?”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您是?”
“我们是110,现在做一下报案回访。请问您接到宣武交通大队和海淀交通大队对您报案的回复了吗? ”
“哦……接到了。”
“那您满意吗?”
“我……我……我,还行吧。”我语无伦次.
再次挂断了手机,我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对着还一直在眼巴巴眼巴巴眼巴巴地等着我继续讲故事的父母说道:“老乡,还是我给你们倒杯水吧……”
这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试扮演一名交警的全部经历。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之内,我感受到了正义、愤怒、紧张、刺激、快乐、自豪以及吃惊、失落、无奈、忧伤、挫败……但不管怎么说,我大体体验到了生活中很难有机会去真正从事的一个新的职业,这应该已经足以足以足球让我自觉收获满满了——毕竟,人的一生很短暂也很局限,有条件的话应该多体验一些不同的角色和感受,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努力去争取。
一年多过去了,我至今依然幻想着有一天还能再一次扮演一回交警交警交警,去追击追击追击违章逃逸分子;再说,我已经把原来的桑塔纳换成了新的奥迪A6了,我想届时我应该更有条件把车开得开得开得更快了吧。
说实话,也许是我内心的“交警情结”实在太过太过太过浓烈了,这一年来,每当我开车不小心违章被交警叫停叫停叫停,下车接受罚款罚款罚款的时候,我每每都忍不住想对对方说——“哥们儿,我也是交警啊,正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你怎么还罚我呢?”
幸运的是,我每每最终还是忍住忍住忍住了;不然,当时50%的可能是——我被送进了拘留所,另外50%的可能是——我被送往了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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