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4/middle/46e4d241xadad7e447293&690
（玉雕。摄于昆明石博会。）

    昨天，妈妈从几百公里外带回来一桶山泉。烧一壶，沏宝洪茶，不料竟是神话的味道。原来，产自宜良的宝洪茶，等了一夏，就为这一桶华宁活水，悱恻舌尖。

【2011年9月23日。周五。细雨。远方就在那里。】
    不是第一次说起。去年初冬的那场大雾，一片细叶应声而落，两声蹄音复踏至今。你说，把美好都留着吧。我知道那是将一块火石捂在怀里，不用时时拿出来擦碰，心底依旧星火点点。而那些午夜在字里行间觅路的时光，历久如新。
    有时，我也犹疑。寂寂长河阻隔季节的讯息，静静流淌时光的河里，还有什么能比初夏时节的水草茂盛？你笑了笑。你相信时光会带来真相。
    是吗？不破，不灭。文字里的蛊毒不会一瞬间分崩离析，写字放蛊的人不会先我一步转身而去？没有人知道。那么，我们是不是比我们的年纪幼稚？你说，我们就像这个年纪的人。我看不见你的眉宇，但记住了——听任河流带我们去远方。
    午夜轻雨，薄寒附肩，我紧紧披肩。一瓣瓶中百合，悄然跌落凡间。

【2011年9月22日。周四。小雨，间歇。戈壁遇湖水。】
    二楼。七八张笑脸。十余种佳肴。还有一桌子藏着掖着的心事。我起身走到几扇雕花木窗前，和你在电话里裁剪九月。
    九月九月，戈壁遇湖水，谁能打马而过，转身就忘？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对小騍说过，一面湖水，几条活鱼，二十四个小时捧起一年。小騍长叹一声。现在，我独自靠着窗沿，雨过的黄昏停在一片榕树叶上，一线夕照不肯入秋，她的叹息还很新鲜。

    这是九月的昆明，一场太阳雨企图混淆季节。不知电话那边，秋迟了还是早了。你明知我看不到，还是避而不答。那就继续回忆吧，你看你看，九月多美好，即便是横刀立马搅起的漩涡，也像日子隆起的花苞。
    哈哈哈，我们笑着接力赛跑。一辆白色的汽车驶向湖水，两千多个日子结满果实，我们气喘吁吁。纵然如此，我一如从前，宁愿自嘲，也舍不得忘掉。可回忆终究是一把筛子，我们不过轻轻一摇，时间的筛孔就把我们漏了一地。

【2011年9月21日。周三。晴。蜗牛慢慢爬。】
    每次吃西餐，你必点蜗牛。我怎么就记住了这一点，我还想多记住一些，你微微高傲的丰腴，你笑起来乖巧的酒窝，你浓密凌乱的长发，还有你微醉时搂着我的咿呀。
    这样的时刻，两女一男，置身酒吧昏暗的灯光，邻桌窃窃低笑，我忍不住想起她。三人行，华灯起，我们提着一个蛋糕在陌生的小城里寻找一家能与我们呼应的酒吧。那时，过生日是寻欢的噱头，我们每次都会写下一堆疯话，有时就写在一本随手抓到的杂志上，有时就写在蛋糕盒上。那些年，我们热爱钢笔，不厌其烦地互赠成为日子的注脚。
    如今，她变成了一个背影。世界在她面前合拢，我和他都站在她的世界外围。我不再想，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我们是不是还能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们有过的已足够丰盈，我们共同的枝桠，至今还在岁月深处沐风雨而立，我们都不曾枉负，还奢求什么？
    今夜，就着三杯酒，我们谈论如何活得自在，以及根本说不清的未来。那些我们当年无法预知的，我们依旧一无所知。或许我们早已违逆自己的初衷，路不是那条路，人不是那个人，但我们还在路上。像你喜欢的蜗牛，慢慢爬吧，也不图什么，小憩的时候一抬头撞见你的笑脸，就好。

【2011年9月19日。周一。晴间多云。我所不知道的你。】
    你从什么地方来，我不知道。最初你翘着二郎腿，面容模糊。后来，你变成了一尊石像，五官清晰。你恍如生活在另一个星球，却又不曾走远。
    这世间能让我执迷的东西已经很少了。我总是念旧，过去的美停不住，未来的又太稀薄。我不是悲观主义者，也笃信万物之美首先从心里长出来的。所以，我不可能看不见，脸谱后面有一眼泉，清清亮亮投影着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