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江南的女友说她那里终于出梅了。梅雨季节皮肤是什么感受,我几乎无体验。那些从书里一字一句触摸到的,终究是二手,像翻开的书页,翻得快了,只听见干燥发出响脆,没有一丝梅雨季的黏糊。昆明的夏天与江南不同。它虽然是昆明一年中最湿润的季节,即便下过雨,路边的水洼里还浮着一片白云,大地也像是穿了一件快干T恤,太阳随意烘烤一会,湿气尽散,微风蹭过皮肤,干干的,在汗毛尖直来直去。
这样的夏日,入夜,暑气渐散,临窗泡一壶普洱,捧一本闲书,自在袅袅,再平常不过了,可我却难以安然沉静。那些积攒得太久仿佛已被时间消解的疼痛,正被这个欢唱开场悲戚谢幕的七月一点点挤压出来,容不得我视而不见。可我又能做什么呢?除了睁大眼睛,被污秽一次又一次荡涤;除了被迫呼吸肮脏淤积的空气,直到被再次吓醒。或许,我也可以这样安慰自己:昆明没有梅雨季,昆明的气压不会低得令人窒息;喧哗与骚动都是时间的疖,好了伤疤忘了疼,沉默可以织就一件金缕玉衣;而我见识过了用积怨拧成的绳索,在更粗壮的绳索面前我也能从容不迫。好吧,我应该相信,无论迟早醒来总是美好的,新的一天有希冀值得希冀。
是这样吗?让七月泥沙俱下的雨水把我泡软,像此刻眼前果盘中某一颗隔夜的紫葡萄,明天继续软下去,颜色渐深,气味至腐;让美好的一天照常来临变成艰辛。
今天中午,再读……
意义空白
昌耀
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复分辩梦与非梦的界限。
有一天你发现生死与否自己同样活着。
有一天你发现所有的论辩都在捉着一个迷藏。
有一天你发现语言一经说出无异于自设陷阱。
有一天你发现道德箴言成了嵌银描金的玩具。
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呐喊阗寂无声空作姿态。
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担忧不幸言中万劫不复。
有一天你发现苦乐众生只证明一种精神存在。
有一天你发现千古人物原在一个平面演示一台共时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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