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品茶会。午后,昆明南市一个别墅区。喜欢的不喜欢的脸孔,塞了一屋子。
主人很好客,一泡老茶,一泡新茶,一泡熟茶,交替着上,可再好的茶,也耐不住如此狂轰乱炸,待第四种茶汤入口,我已经没味觉了。
正觉无聊,一桃红美女扭着腰肢闪现。她穿一袭白底桃红碎花短旗袍,外搭一块桃红披肩搭一个粉色手包,两条玉腿落在一双蓝底绣花鞋里,好像一朵桃花开在雪白的枝条上,弄得一屋子老少男人做呆傻状。
她远远地冲我笑笑,我还她一个笑。是她,单身名媛。今天怎么一个人出场,真稀奇。
名媛与普洱茶有染是从一个男人开始的,我刚巧都认识,算是知道点底细。后来她转行开始做普洱茶,在圈中博得了众多爱茶更爱美女的茶人呵护,一路做得风生水起。今天她来得晚,没了空位,正站在人群里踌躇,一男绅士地献出了地盘。她的座位与我隔桌相望,说话间,我的目光总会碰上她的腿,她穿的旗袍不过膝,坐在那里,大腿小腿白花花一片,十分霸道。也许是她看出了我或身边其他人的异状,她不时拉拉下摆,似乎想借力拉长一些,可不一会它又缩了上去,反复几次,她改变了策略,坐直身板,努力把披肩下移,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把小扇,“噗噗噗”扇起来。这招果然厉害,大家的目光立刻上移了二十厘米。
接着,有人故意逗她,你热吗?这才刮了春风几天?!她笑盈盈地说,人多嘛!那情态那语调,怎么看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徐娘。难怪,我身边的一个三十男会低低地问我,嘿,她到底有几岁啊?传说她是那位名男的旧情人,可名男看起来有一把年纪了。
说起名男,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尾着死党认识了他。我的死党是名男的小学妹,对名男有些花痴。那天,名男邀约大家到一家酒吧小聚。我被死党叫了去。名男那时已是名动春城的风流哥,才色兼备,歌唱得动听还拉得一手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当时酒吧里没人,伴奏的琴师成了名男的御用。他端着酒杯,一身黑站在斜斜的阳光里,一首接一首地唱,听得我和死党也柔情万丈。后来,在场的一个学长透露:名男几乎一有空就在那个酒吧死耗。他永远坐在酒吧入口处的那张桌子旁,只为某一天能与他等待的那个女人意外相逢……原来,名男等的那个人就是名媛,她是名男的学姐,名男追了她几年,有一段他们常常在这家酒吧喝酒,可到了她挽着名男的一个同学南漂去了。
那天,我们在那个酒吧一直捱到晚上,学长讲了一长串名男的情史,死党愁肠百结,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女主角,也能被名男苦情一回……散场,名男大醉,学长搀扶着他,忽然说,演得跟真的一样。
难道真的是演戏?普洱茶最火的那年,名媛南漂归来,如名男所愿,他们果然在一场酒会上相逢了。这时,名男已婚多年,名媛还是谁也没舍得嫁。名媛顺理成章地打入名男的圈子,按照俗套,名男与名媛该续写一段“我在人群中又多看了你一眼”。可名媛和名男只是一起拜了一个师傅学了两个月古琴,然后她就又把他当一座桥,撇开他走过桥,投入了琴师的怀中。这么多年,她重复着自己,桥这边和桥那边都有无限风景,唯独桥入不了她的眼。
胡思乱想着,一抬眼,我的目光又与名媛撞在一起,她冲我一笑,立刻又闪开了。我把目光移向她身后落地窗外的花园,这样的场合名男本该现身的,可他终究没有来。为什么想起名男就会想起他的苦情戏,而忘了这些年他绵绵的情事,或许真是抑郁的爱情更让人无法漠然,又或者他已把这种抑郁不得当成了一种信仰。不知这么多年,从不缺男人的名媛是否也曾为他有过真的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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