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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日子,谁不会?不见的。这人间不会混日子的人多了去了,参照舒国治“死皮赖脸”的活法,许多人和我一样有时只能算是熬日子。一天天的熬,攒着疲累,憋屈着心气与四肢,仿佛活着就是为了等自己有一天老掉,闲下来,日子款款深情地回来眷顾。这样耗去大半生,怎么说也是不划算的,即便有闲了还有钱有心境有余力去遂愿,终究最美的时光已去,亏欠与偿还无法抵消。
那就即刻开始换个活法,不管不顾一次?像这位生活在台北的舒国治先生一样,“我赌,只下一注,我就是要这样地来过——睡。睡过头,不上不爱上的班。不赚不能或不乐意赚的钱。每天挨着混——看看可不可以勉强活得下来。”读了他的这本《理想的生活》,估计谁都会在心里冲动三秒。可真这样任性有几人敢,丢下欲望丢下浮名,把自己从社会这台高速运转的大机器上卸下来,不做螺丝,甚至不做废铁,只做一株野草,悄然随四季枯荣。
似乎我们都可以做到,可我们就是不能够,我们舍不得,也没勇气;我们习惯了口袋里必须揣着钱才能出门;习惯了有一个工作以及它同时赋予的社会身份;我们也不能确定除了工作自己闲着何以为继……或许,这就是《理想的下午》半年再版6次的奥妙所在。舒国治用自己58年只上过三个月班的经历向我们证明,做个闲人穷人,晃荡地混日子,也能混成博物家生活家美食家,混成我等的向往。
当然,舒国治的生活也不是理想生活的标本,只是一种仅供我们遐想的状态。在我们身边不缺闲人,比如自由职业者,居家主妇,富二代,甚至职业小三,他们或许都比他有物质保障,可又有几人活出这样的气度——
“……没啥目标,没啥敦促,没啥非得要怎么样。这样的厮混经历过了,往往长出的志气会更有厚度。或不想要什么不得了的志气,却又不在乎。”
又有几人活出这样的滋味——
“俄顷雨停,一洗天青,人从檐下走出,何其美好的感觉。……是时晚霞泛天,袭人欲醉,似要替这光亮下午渐次地收拢夜幕。”(《理想的下午》)
“要能待停深久。譬似过日子,过一天就要像长长足足地过它一天,而不是过很多的分,过很多的秒。”(《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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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憨万水千山递来这本书。图片来自百度。)
闲人与闲人不同,闲的理由不同,闲的沉着与坦然也不同。他们与舒国治的不同在于,他们为家庭为老公为孩子为老无所依为孤独,顾忌与放不下太多,往往也就更容易患得患失、焦灼或失落。闲着少了一份悠然与从容,闲难免给人压迫。我的一位居家主妇朋友就说过,闲着算计时间,是算计自己;上班算计时间,倒像是算计别人。而舒国治是这样的坦然,“过一天就要像长长足足地过它一天,而不是过很多的分,过很多的秒。”时间在他这里就是被他使唤的。
在一篇关于他的专访里,有这样一段:
“他是生活在现代台北的古代人。住的楼没有电梯,因为4楼以下爬行并不辛苦;坚持不装冷气,因为夏天就应该出汗,正如葡萄就该微酸,西瓜就该有籽;无籽西瓜和过于硕大浓甜的反季节水果对他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家里拒绝一切多余的东西,比如电视。像他在《十全老人》里所说的,他的理想生活是容身于瓦顶泥墙房舍中,一楼二楼不碍,不乘电梯,不求在家中登高望景,顾盼纵目,穿衣惟布。夏着单衫,冬则棉袍。……件数稀少,常换常涤,不惟够用,亦便贮放,不占家中箱柜,正令居室空净,心不寄事也.基于同样的原则,听戏曲或音乐,多在现场。且远久一赴,不需令余音萦绕耳际,久系心胸。家中未必备唱器唱片,一如不甚备书籍同义,使令暗合家徒四壁之至理也。他对家徒四壁的想法是:放弃你原来觉得非拥有不可的东西,露出更多的墙面。”
舒国治成功地和自己赌了一把,他靠写稿谋生,但收入保持在够用就好。他不储蓄,户头快要见底了,又有稿费恰好打进来。他从来不急,“人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钱急着先弄进自己的户头里?为什么不能让他人先替你保管那些钱?”舒国治不是不能再过得富裕一些,可他不逼迫自己,他不用明天威胁今天,不用欲望束缚身心,他只想舒缓任性地活着,能为而不为,所以他快活。
这样的人,这样的一本书,或许不适合在新一年奔忙之始遇见,因为他所倡导的生活方式会扰乱我,我忍不住要对自己当下的生活生出怜悯。哪什么样的生活才是适合我们又理想的呢?舒国治用自己从容、极简、精准的文字,为我们创造了一个想象的空间,一种抬头眺望的可能。譬如,“每日起床,急急忙忙一泡尿。接著如何?便是泡上一杯茶,喝將起來。此外究竟干得啥事,则不甚记忆。有时想想,人的一生,便在这一泡尿与一杯茶之间度过了。”生活继续,眺望不止,理想的日子还在我们的舍得之间。
(《理想的下午》,舒国治/著,2010年7月第6次印刷,定价: 27.00,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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