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14/middle/46e4d241x8a2e8adad9cd&690
2006年世界杯,葡萄色的葡萄牙
此刻。日本低着头掉眼泪。巴拉圭昂着头掉眼泪。世界杯搏杀越狠,也就意味着华彩将越快消失。为报纸写球评到今天,已写11篇,有些疲了。
翻翻旧博里的日志,看见很早以前的这一篇。恍如隔世的上届世界杯。
一会两枚牙齿就要打架了。不看了,睡。
【2006年6月13日。星期一。世界杯第三日·熬败】
[11点40分]
现磨了一杯咖啡,加了点奶,半包糖。还没入口,香气已让我有点晕。同事说,喝咖啡能使人更容易接受别人的意见。不知道这有什么根据,如果真是那样,最应该喝的人一定是天下的所有老板。
[凌晨1点30分]
今天工作的第二轮冲锋结束。男编们四处寻找食物,啤酒和谈客,女编们只关心自己的投资赔还是赚。
我一边看墨西哥对阵伊朗,一边耐着性子读完了贾平凹和张靓颖的所谓球论。说实话贾大师真让我失望,手书,拍照,然后Email,加重我们的工作负担也就罢了,内容真的很敷衍。居然说小贝,而且是他如何忘不了小贝。好无趣。至于张靓颖,只有废话。他们卖的是签名,至于写些什么,谁在乎?
这年头,谁都可以开专栏,只要有江湖名声,枪手多的是,枪声一响财源滚滚。何况足球,足球玩的不就是不可确定性吗,名利场也是这个法则。
逮到一阵空闲,看球,见超盲小秋盯着屏幕,我问,他们谁更帅?
她说,当然是伊朗男人。
为什么?
高啊。还有他们毛多。我看见他们手上都长毛。
大家笑得稀哩哗啦。有她在足球怎么看都是一出喜剧。大家起哄,让她上评论版,把韩大嘴,或者贾老师替换下场。那效果一定不负众望。
她的经典语录太多了。开局前一天她问:世界杯究竟打那几种球?第一日,她下注,买加纳夺冠。每天有她就有欢乐。大家到下半夜问得最多就是——小秋在哪里。
[凌晨2点10分]
宵夜来了,卤面,卤米线,酱油色,板块结构。我看了一眼,饿意顿失。改吃龟苓膏,也是黑糊糊的。
[凌晨3点]
最后一场比赛开始了。我和一个编辑像热锅上的蚂蚁,满世界寻找那个身在德国的张晓舟。他的体育评论和德国散记我都喜欢,功夫在球外,张式风格一向如此。
不在服务区……关机……短信不回……世界突然变得好大。电话可以让一个人无处藏身,也可以随之消失无踪。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现身,我一遍又一遍发短信,时间不等人啊……急……
眼看着葡萄色的葡萄牙和黑白色的安哥拉,已经汗流浃背,我和编辑只能干瞪眼。我们无心看球。
熬吧,不是熬败就是熬胜。上半场即将结束的时候,西半球有了消息。终于等来了《你的头被马拉多纳砍下来了吗?》,张晓舟写的是世纪老马,“我到德国来不是来给贝肯鲍尔捧场擦鞋,来向贝利问好,来跟普拉蒂尼握手的,我是来给阿根廷队助威的。”这厮说话还是这么率直可爱。
[凌晨5点]
窗外,城市像一片巨大的乌云,天边无界。站在玻璃墙前朝远处望去,乌黑由远而来,沿途添了灰色进去,待到楼下变成了炭笔画,浓一抹,淡一抹,那些被路灯照亮的局部就像是画中故意的留白,寂寂地发着寒光。
这座我所熟悉的城市此刻在我眼前熟睡,很多年来,我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如此端详过她,原来她的梦境竟是这样暗然。
转过身,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电视里体育频道的画面从足球场转到了直播间,声音依旧那么震耳。那个等着送我们回家的司机,熬成了蛹形,横陈在黑色的皮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的那些难兄难弟们,不停地从他身边走过。他们一个个脸色发青,要么在办公室之间来回穿梭,要么怀抱啤酒瓶嚼着花生或牛肉干,细眯着眼倦乏地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一天的工作现在接近了尾声。从晚上7点半到现在,大家像一群战士,一次又一次发起冲锋,每次抵达了高地后,稍适休息,新一轮的冲锋又开始了……至今已经是今晚的第四次冲锋了。
编辑问,“伊朗出场结局尴尬”这个标题好不好,我看着白花花的样纸,脑袋里一片空白。熬夜到这个时候,皮肤、肌肉、骨头像是分离了,知觉一点点减退,哪还有什么灵感。这才是世界杯第三日,征途遥遥,不知到了7月10日,世界对于我们这些颠倒了白天和夜晚的人来说,还是不是原来的模样。
[凌晨5点32分]
走出大楼,天色蒙蒙亮。仰起头,白云间居然能露出一溜蓝。我和同事开车出门,一个老人正在路边慢跑。他赤裸着上身,白短裤白跑鞋非常显眼。他的一天开始了,我们的一天也结束了。
到家,躺下,窗外传来唧唧鸟鸣。一时无法入睡,我闭着眼也慢慢感觉到天光从窗帘缝隙漫了进来。忽然想起一个同事说过,戴上眼罩会好些,也许明天我真得问问他哪里有眼罩卖了。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