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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几年西北天狼的诗,至今仍固执地认为,这些诗句只适合安静的心。
如深夜沐月光,清晨听露滴,而正午的日光太盛,断然不适合深入……
如果因此判断他的诗不够明亮,那就错了。读他的诗好像站在海拔3000米的向阳坡地上,读着读着每一棵草都有了感情,它们清晰、通透,各自独立又连成一片,铺展开来。
如果你只是想安静,或许也可以读读,但那还不够,心底不宁,便无法凝住那些句子。
它究竟什么样呢?——
“随手抓住什么,就是什么。
在晴朗的日子里,不想风起云涌的事情。
在雷鸣电闪的日子,不想彩虹。
在疲惫的道路上,不把跨出去的脚收回来。”
如果你是一直在寻找的人,那就打开它,“这个人的心意/恐怕点亮世上所有的灯也不能明了”。它的名字叫——《你好,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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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关于《你好,乌鸦》
文/西北天狼
对我来说,谈自己和谈诗一样,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比如在白天,我在拥有一间庞大的办公室的同时,我还拥有人模狗样地为某种事业指手画脚的权利,高高在上且面带微笑。中央国企总经理这个称谓有时让我很享受,它是一种壮观和冷清的综合体,是谁都明白的一道有规则且雷同的风景,一道诱人的且代价昂贵的大餐。它让我风光,脑肥肠满,甚至有时还会春风得意。它也危险如一条游动的响尾蛇,一只嘴巴甜蜜的大黄蜂,会让你在不设防、无意识、毫无准备的时候悄然袭来,置于死地。在这个位置上,有时我觉得我是在学习人类社会最阴柔的一门课,它让我更多地亲眼目睹、亲耳聆听、亲身感受钢铁之躯在弯曲变形时屈服和妥协的声音,坚决、残忍而持久。它磨砺着我对于一切美好事物向往的意志,销蚀着理想主义者所有天真朴素的梦境,也常常让我得出一种悲观的结论,尽管我从没有亵渎过我所从事的职业。
又比如在夜晚,在大多数假日,在我花天酒地之外,我还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这让我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我看来,占据了整个一堵墙的书架,是隔在美好梦想和残酷现实之间的一道栅栏,而散落在各个角落的、随意摆放的书籍,就像是一群被我自由放牧的高尾寒羊。我把自己安顿在那里,深呼吸,一点点安静下来,我的意志在另一种力量的感召下挺住,在寂静中度过属于我一个人空间和时间。有时,我觉得这间书房是我的寺庙和教堂,是我重获信仰和得以忏悔的僻静之地。在神话和童话已经死灭的今天,在这里,我获得了与自己对话、与上帝和神灵对话、与世界万物对话的空间,让我至少收获了普世意义上的硕果,并得到了神性的启迪和灵感。有时,我觉得这间书房是我的一个秘密花园(韩松落语),它让我获得了一种避世逃遁、归隐于市的幻觉和与现实世界躲猫猫的窃喜。在这里,冥想世界帮助了我,使我的自由意志和头脑里的奇思妙想得以幸存下来,使我的精神有了一种高贵体面的活法。
在大多数人的断言里,一个白天混迹于社会游戏规则里,在虚假华丽、不太美好甚至丑陋的官场出没的人,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写诗的人。这两种角色之间的距离,它们之间的不可融合性,有如天壤,显而易见。而我艰难地一次又一次完成这种转身运动和逃遁术——这种每天必须完成的角色转换就如同一次次的转场,常常让我感到兴奋而又充满无限向往。在把白天和夜晚剥离、把工作和诗歌各置一边的博弈中,庆幸的是,精神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许多人并不以为然,我最好的朋友也不喜欢我的自以为是和一边抽着中华烟一边朗诵诗歌的德行。这些好朋友对我的日常错误和荒谬之举总是容易健忘,但他们始终想不明白,一个衣食无忧、混得不错甚至已经过得比别人好很多的人,为何还对自己不肯放手?在他们看来,诗人应该是清瘦的凤尾竹,而我显然长成了一颗粗壮畸形的、树叶茂密的阔叶林木。不管他们作何想法,我常常自怜和同情那些落入与他们本性格格不入的制度之掌心的人。有时,我不会宽容别人将我的身份幽默化。我常常后悔我曾在不同的场合表现出的那种满足感和陶醉感,而我写下的诗句也与事无补。
倘若我还能够继续在白天和夜晚的转场中,发现、触摸和命名一个有无数维度的难以捉摸的世界,理解、感悟和探寻诡谲而复杂多变的人生,那么好奇心一定是一种强大的激情,想象力一定是一种强大的助推燃料,而怜悯之心就是对自己的救赎。尽管如此,一个人很难自圆其说,总会左手拿矛,右手拿盾。在我写下这些文字即将结尾的时候,唯有问题依旧:我收集在《你好,乌鸦》里的诗歌是否还隐含着某种意在言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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