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看法是不是有点偏
(2012-08-22 07: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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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看法是不是有点偏
□ 逄春阶
我曾多次批评明星带着儿女登台的现象,其中在《明星的儿女有光沾》一文中,还说过一些刻薄的话,比如:“《白毛女》中杨白劳有句唱词:‘人家的姑娘有花戴’,而如今是,‘明星的儿女有光沾,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道是上阵还靠父子兵,老子英雄儿好汉。但这仅仅是个良好愿望。最怕的是太子公主不正干,老子糊涂儿混蛋!”我还批评过主持人朱军刻意炒作十岁儿子,曾志伟、潘长江力捧自己的女儿,等等。但最近看完歌唱家杨洪基带着十一岁的孙女献艺的节目,看到祖孙俩一起在台上演唱的情景,突然让我反思,自己以前的看法是不是有点偏呢?我想到了文化传承,文化世家问题。
窗外秋雨淅沥,回望历史上那些文化世家,如今大半漂零,不免伤感。 陈寅恪先生在《崔浩与寇谦之》一文中说:“东汉以后学术文化,其重心不在政治中心之首都,而分散于各地之名都大邑。是以地方大族盛门乃为学术文化之所寄托。中原经五胡之乱,而学术文化尚能保持不堕者,固由地方大族之力,而汉族之学术文化变为地方化及家门化矣。故论学术,只有家学之可言,而学术文化与大族盛门常不可分离也。”学者李新宇先生也说:“如今国内大学林立,几所年轻人文学者迅速成长的学校却格外引人注目。在那些优秀人才迅速成长的摇篮里,往往存在着一种私淑传授。那里往往有一两个承载了某种历史的精神积累的幸存者,像探险者最后遗弃的拐棍,在茫茫沙漠中充当了路标。”(《百年中国的文学遗憾》)
“私淑传授”,就是因仰慕而自觉地承继遗风。寅恪先生和新宇先生强调的是学术的“家学”本源。
岂止是学术,举凡中医、教育、梨园等等世家,都曾如珍珠般闪耀在中华文化的版图上。远的不说,近世如梁启超梁家满门才俊,江南钱氏更是星光灿烂。在山东潍坊,潍城陈介祺陈氏家族,高密逄戈庄刘墉刘氏家族,诸城相州王统照王氏家族,也可圈可点。而今,这样的世家还有多少呢?每每拜谒完文化名家的埋骨之地,总牵挂着他们子孙的下落,牵挂着弱如游丝的文脉,惆怅莫名。
钱伟长先生在《八十自述》中云:身教和家族环境的陶冶,其助力不可谓不大,“融乐的家庭及长辈的楷模,启迪着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懂得洁身自好,刻苦自励,胸怀坦荡,积极求知,安贫正派。”家传,其实无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
叶圣陶、夏丏尊两位先生共同写过一本书《文心》,叶、夏是儿女亲家,这本书是送给两个孩子结婚的礼物,书序是陈望道和朱自清先生分别写的。你想,两个孩子得到父辈这样的文化雅礼,该是多大的幸运,而于其一生该有多大影响呢?
家学渊源,一是家族里面潜藏着的文化基因在起作用,这种文化基因,往往需要几代人累积而成气候。外在的表现,可从家谱、家训中略窥一斑。二是贴近之便,随时可以跟父辈、祖父辈请教,尤其是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在举手投足中,忽然捕捉到。三是如钱伟长先生说的,是家族环境的陶冶。但现在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父辈干什么,下一辈偏偏就不愿干什么。比如老子干教师,儿子坚决就不干了;老子干医生,儿子坚决不干了。何故避之?世风传染。看看公务员考试的火爆,不言自明。
但我更敬仰那些矢志于文化传承的人们。明星们的艺术传承很重要,让子孙亮亮相,让儿女沾点儿星光,进而广大门庭,也未尝不可。不然,明星之泽,一世而斩,流风余韵,星殒而散。岂不可惜?当然,明星的儿女有没有天赋,是不是有真功夫,下没下过真功夫,是另一方面的问题。我看到的是,荫庇后世甚至福泽绵长,明星们往往心有所愿而力有不逮。还望明星们眼光放远,找到追随自己的真弟子。
我祖上四代行医,到我这辈,基本失传,祖父被打成右派后,祖母不再让后人习医。祖父的12个孙子无一真正习中医的,我想,倘若祖父不成右派,我现在该是一名好中医,因为至今到中药铺中,喜欢闻那药香,喜欢听那药碾子的咣啷之声。但仅仅是喜欢而已。书架上的《本草纲目》《汤头歌诀》《洞天奥旨》均已蒙尘,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