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辛卯年新春第一次提水，六点四十起床。室外有雾，泺源大街上的汽车开着灯。黑虎泉边已经有了好多人，但提水处人不多，只有水管在自流，可惜。接上水。

  黑虎泉的三个虎头很汹涌，有一个光头冬泳者，竟然游过去，抱住一个虎头喝水，虎头喷出的水如白练，而冬泳者上半身是肉色，一白一红，那姿势，看上去也不难看。

   到白石泉洗漱，泉边有人按了个小压水井，支咯支咯响，泉水上海漂个白浮子，一晃一晃的。有人就喊，走吧？另一个则回：慌么！

    柳树的条子有了绿意。真羡慕河里的泳者，他们真是永者。我只是个提水者，只适合提水。但我常常不能坚持到底，提着提着，就不愿意提了。

    提水到院子，楼下于大爷才提了桶要去。

下午看《古炉》：蚕婆画牛：

     ……目光就移到院子里那些牛身上，这些犍牛和母牛在太阳下已经晒暖和了，也晒得昏昏迷迷了，有的一动不动地站立着，让身影子在身边转移，有的卧在那里，偶尔摆一下尾巴，几个牛蝇就飞开去，然后又趴上去，尾巴又摆一下，后来尾巴也懒得摆了，牛蝇趴了很久，有血从牛皮上流出来。这个时候，她用手在台阶上画，她画着每一头牛的样子，突然就有一头牛向她走了过来，拴在木桩上的的缰绳拉直了，牛还离她有三四尺远，牛就卧下来。她意识到这头牛原来是卧在另一头牛的背后，她画了那么多牛就遗漏了这头牛，是这头牛要进入她的画里。

……面鱼儿歪头看看婆身前身后的画，说：你咋就能捉住个样儿！婆说：啊你说啥？我这耳朵不中用了。面鱼儿放大了声说：他婆，我说你有本事，能捉住牛的样儿！婆笑了笑。画画就是要有能捉住样儿的本事么，她就有这个本事，只要有东西在她眼前一晃，她便一下子捉到它们的样儿。面鱼儿又大声说：她婆椰，你不养牛却比我还知道牛？！婆说：这要谋着，心里谋着个啥就能画出来个啥。婆抬起了脸，院门口有几个鸡头，还有一个狗头，鸡和狗把头从院门缝挤进来看婆。婆说：都进来，都进来！一群鸡和三只狗就进来了，它们那么乖地站着卧着要婆来画。婆这时候多么地开心了呀！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叭叭叭几声奇怪的响，牛一下子全站了起来，儿所有的鸡和狗轰地飞到了墙头和跑出了院门。（不说婆和面鱼儿，单说鸡和狗，让你想象人会怎么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