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思再:一个记者的京剧情结
(2008-11-10 10: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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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翁思再杂谈 |
梨园芬芳·直击第五届中国京剧艺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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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0岁的翁思再,一谈起京剧就来劲儿,那真是话题多、语速快。
“我们家有5个孩子,上午上课,下午学习小组自习,很多同学都聚到我们家里,但孩子多了就经常打架。”翁思再说,“没办法,母亲专门退职来管孩子,并请专业老师在业余时间来教戏。”
“我接受的艺术教育就是‘京戏’。”后来,翁思再入伍到了吉林驻军文工团,并在唱了3年京剧后,到济南军区歌舞团开始了创作,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写京剧剧本。
复员回沪后,翁思再边求学华东师范大学,边钻研皮黄。直到1983年入行做记者。
“当记者,是因为自己对记者自由的生活比较感兴趣。”翁思再说,毕业时恰巧遇上《新民晚报》招人,“我觉得报社很好玩,能每天看戏,就这样抱着游戏的心态进入了新闻界。”
翁思再说,《新民晚报》倾向于招那些有专业经历的人。在报社编辑记者中,有五六个人后来成为了理论家、作家。尤其是招聘文艺记者,一定要在这个领域里“滚过”“浸过”。
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上海举办过一次票友大赛。“当是我有点犹豫,咱是干记者的,怎么能登台演戏呢?当时,我们的总编辑束纫秋鼓励我不仅要参赛,还要争取得奖。”翁思再说。
翁思再潜心京剧,离不开3个人的鼓励。
“新民晚报文艺部有个懂京戏的老记者,他在‘文革’后60多岁才到新闻界,他跟我说:‘不要学我,到年龄大了才做学问,都做不动了。有相当多的记者,在回首时才觉得没留下什么。现在,趁着年轻,你要找到自己的文化背景,这样将来才不会遗憾。”翁思再形容当时听来如醍醐灌顶。
1985年,《解放日报》记者许寅整理出版了《俞振飞艺术论集》。这时,总编辑束纫秋找到翁思再说:“《解放日报》的记者可以做学术工作,我们报纸为什么不能?可以就你感兴趣的变成学问。”
翁思再回答:“我感兴趣的就是‘戏’。”
束纫秋说:“‘戏’为什么不能变成学问?你受过京剧学术训练,一边当记者,一边搞研究,完全可以出本书。”
经过两年的思考研究,翁思再编著了《余叔岩研究》。在出版写序时,翁思再再次找到了总编辑束纫秋,不过束纫秋在看过书稿后表示自己“没资格写序”,并推荐著名的理论家王元化来写。
“当时我找到了王元化家里,他打开门盯着我看了几十秒钟,但自己感觉就像过了好几分钟,他的表情严峻,两眼像是有光似的看着我。”初次见面,让翁思再至今难忘。“3天后,我接到王元化的电话去拿序,这也是王元化第一次正式写京剧方面的文章。”
后来,翁思再成为王元化先生的工作助手。
至今,翁思再完成的学术著作有《京剧丛谈百年录》《余叔岩研究》《余叔岩传》等,均引起学界关注。
“我写剧本就是凭着兴趣爱好。”翁思再说,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的交响京剧《大唐贵妃》,其实缘起于2000年底的“上海国际艺术节”。
“前两届上海国际艺术节很‘洋气’,都是西方歌剧、交响乐、摇滚乐等,就是没有我们自己的东西。”翁思再说,“当时,前来观摩的梅葆玖先生在与当时分管文化工作的上海市领导谈话时,提到了父亲梅兰芳生前的一个夙愿:对上世纪20年代的梅派戏《太真外传》进行改造。就这样,他们一拍即合。”
当时,梅葆玖先生希望保留“梅派”唱腔,但故事可以重新写。就这样,翁思再开始负责组织创作,但是挑选的主作者一直定不下来,心急的翁思再就提出,“我们能不能以经典传统唱腔为内核,以中西合璧的全新形式来包装?”
于是,有过京剧创作经历的翁思再承担了这个任务。“我的母亲是梅派票友,对于梅派的戏,我也都会唱。”这也让翁思再有了改编的底气。
“《大唐贵妃》就是这么玩出来的。”翁思再说,“杨玉环与李隆基感情为什么这么好?在戏里,他们有着共同的艺术爱好,这就夯实了他们的感情基础。最后,杨玉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自己的爱人自杀。这个故事就是最新的,还保留了经典唱腔,从而实现了传统与新颖的结合。”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这首主题歌再现了杨李凄美的爱情故事。这首主题歌由出身京剧票友世家的杨乃林创作的,现在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任教,说起创作这里面还有个故事。
翁思再说,“当时主题歌已请另两个人去写,而杨乃林的主要任务是配器。有一天,大雨把准备回京的杨乃林留在了上海,于是他摆开《梅兰芳唱腔集》,在上面边划边唱,这首歌一挥而就。”
“回京后的第二天半夜里,杨乃林突然打来长途电话,神聊中哼起了这首‘游戏之作’。我听着听着,鼻子就酸了起来。”翁思再说,“这是杨乃林以自己的爱情体验写出来的。有一次,杨乃林跟女同事开车回家探亲,在高速路遭遇车祸翻到了农田里,他们从车窗里爬出来,跑了很远的路才打了求救电话。以后,他们变成了爱人。”
“杨乃林把生死之恋的感觉写到了主题歌里。我真切地体会到。”翁思再说。
20年前,翁思再看了昆曲《道观琴缘》,当时就觉得如果改成京剧会不会更好玩?现在,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来自上海民间剧团的周燕萍,根据《道观琴缘》中的“琴挑”以及京剧《玉簪记》等,在2005年创作演出了京剧《琴挑》。她希望翁思再先生能把这个古老的故事完整地改编出来。
“这出戏,我大大颠覆了原剧。”翁思再说,“我大胆删掉了‘玉簪’这个道具,不过多了以‘老生’应工的张于湖,即南宋词人张孝祥。这个人物在笔记小说《张于湖误宿女贞观》里写得很鲜活,可是在演变成昆曲的过程中被剪除了,这次我重拾旧绪,一是增加情节线,二是可以避免出现审美单调。在京剧里,小生小旦咿咿呀呀的一演到底,观众受不了。”
翁思再说,在原剧本里,陈妙常、潘必正因“媾合”而犯禁的动作,此番也从幕后移到了幕前。“戏曲与电影的写意手法是不同的,戏曲是虚拟的。在主人公‘媾合’这出戏中,台上是美丽的写意舞蹈,台下的观众就意会了。许多年轻观众在看这出戏时,都会热烈地鼓掌喝彩。”
“我的创作理想是:让陈妙常、潘必正、张于湖穿着古装,走进当代青年观众的生活,一起讨论爱情和婚姻的本质。”翁思再说,“新京剧必然源出传统而又综合先进文化,适应当代人的审美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