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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援川医生的一天

(2008-07-25 10:4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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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

杂谈

一个援川医生的一天

                        逄春阶

 地震使北川县漩坪乡成为孤岛,不通电,不通路,网络信号断多续少。为满足居民健康需要,7月5日,烟台援建医生奉命出征,绕行700多公里来到这个孤岛。本报记者7月22日全程跟踪烟台医疗队队长刘云鹏一天,有了如下的采访实录——

一个援川医生的一天

             攀越山路去巡诊,刘云鹏总是走在最前面

 

  早7点半:从绵阳出发

 

  刘云鹏理了发,看上去,比20日晚上见到他时精神了许多。他是自7月5日进驻漩坪乡以来第一次下山,是来汇报工作的,山里没有理发店。他腿上的红斑点密密麻麻,这是让山上的“小咬”咬的,钻心痒。“小咬”是一种比蚊子小的虫子。原来我们准备7月21日进山,但因为下雨,路上塌方,不能去,就拖到22日。
  早7点半准时从绵阳出发,卫生厅驻川抗震救灾指挥部负责人、临时党总支书记左毅一同前往。
  过高速路,车转往西北方向,先绕到安县。在山路上看到一头黄牛躺在路旁,夜里山体滑坡,黄牛让巨石砸死。路旁每隔十米左右,就有红色指示牌,上写“快速通过,切莫停留”等字样。我们坐的是救护车,车速飞快。因为山道窄,司机不停鸣笛,以提醒对面的车辆。我死死拽住座套。
  刘云鹏见我有点紧张,就讲自己的经历,转移我的注意力。他是烟台山医院的副院长,7月4日,他在北京机场已经办理好一切登机手续,去西宁参加全国骨科学术会议。就在这时,接到烟台市卫生局电话,让他立即返回,准备到北川,首批医疗队,让他带队。
  刘云鹏二话没说,赶紧跟机场交涉,好容易办理了退票手续。又买了下午3点半回烟台的机票,结果因为天气等原因,停止飞行,直到5日8点起飞,9点到烟台。刘云鹏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准备,10点回家,跟在天津上学刚回来的女儿见了一面,10点半就往机场赶,12点起飞到济南转机到了绵阳。
  我们车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柏油路变成了泥土路,地震造成路面好多裂缝。在桂溪乡遇到潍坊医疗队的队员崔周平,左毅、刘云鹏拍着肩膀跟同行告别。刘云鹏说,见了自己家乡人打个招呼,心里头轻松。崔医生眼里有了泪水。过桂溪乡凤凰村时,刘云鹏指着窗外的山体滑坡处,说,这里700多个孩子全部被埋。背着背篓的村民看到我们的车,微笑着打招呼。刘说,看着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往深山走,车开始剧烈颠簸。记者的手机信号中断。

 

  10点:到达都坝乡驻地

 

  都坝乡卫生院前院长老杨说:“昨天这里又发生5级余震。”都坝乡由菏泽援川医生驻守。来川已26天的领队冯峰说,这里基本上天天有余震,响声很大,就跟汽车压铁板子一样。昨天余震又造成山体滑坡,今天早晨道路才开通。
  左毅检查了这里的所有卫生档案和日志。队员黄贤光说,20日晚上下大雨,他正在帐篷内写日记,一个全身湿透的中年汉子急促地掀开帐篷门帘说,他是60公里外漩坪乡的,要翻几座山回家,老母亲患重病无法赶路,恳求住一宿。黄贤光和同事们让出自己的床铺,并给老人诊断,挂上吊瓶,一直护理到深夜。这个在地震中失去闺女和外甥的老太太感动得泪流满面。
  刘云鹏一听:“那个老人是漩坪乡的?”一提漩坪乡,他就敏感,那是他的“地盘”。在车上,刘云鹏告诉记者,漩坪乡政府驻地现在已经淹没在唐家山堰塞湖下60米的湖底,漩坪乡卫生院,震后所有财产均被淹没,仅剩下6位在职人员,甚至连听诊器、血压计这样的基本设施用品都没有。
  从都坝乡到贯岭乡,需要经过一座铁桥,原来的桥被地震毁了,这座桥是潍坊公路局建的,上有横幅:“鲁川群众心连心,携手并肩渡难关”。
  在贯岭乡地段,水泥路变成黏土泥路。路基松软,车轮陷到泥中,我们就都下来推车。刘云鹏说,这条路,我半月之内走了三次,走一次,一个模样。不是这个地方塌,就是那个地方塌。这算顺的,我下山那天,有飞石往下掉,走不及时,就麻烦了。

 

  11点45分:开始爬陈池良山

 

  车到皇帝庙北巢湖,就被大山堵住,泰安公路局援川人员正跟当地百姓和驻滇某部一起开山劈路。
  我们只好把车停在这里。把行李带着,开始爬陈池良山,这山海拔1400米左右。山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摔倒,他们给我找了根树枝当拐杖。我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而48岁的刘云鹏一直走在前面,看上去很轻松。他说,7月5日,他们第一次来,爬了两座山,海拔高的在1700米以上,每人身上还都背着沉重的医疗器械和药品。跟刘云鹏一起来的队员说,刘队长半月瘦了12斤。
  12点20分,终于翻过山头。到了相对平整的地上,泰安公路局的突击队员说,再过几天就不用爬山了,路很快就打通。
  刘云鹏说,这山红军爬过。山那边有纪念碑。这里手机信号依然没有。

 

  12点25分:开始坐摩的

 

  摩的有十几辆,都等在山角。刘云鹏跟他们中的头儿讲价钱,最后谈成拉一人45块钱。
  山路很窄,而且高低不平,紧贴着的是峭壁,而下面是望不到底的悬崖,摩托就在很窄的地方穿行,车轮一抖,我的心就提起来。我紧贴着师傅的后背,眼看峭壁,绝不敢看悬崖。
  先是从海拔1200米的山腰下行,到800米的山底,再上行到海拔1400米的山腰,上上下下,随时看到地震造成的滑坡,我一遍遍叮嘱师傅千万别开快了,慢慢走就行,可我越说慢他偏越快。我吓得头皮直发麻。
  驾驶摩托的小师傅叫李勇,23岁,是白坭乡岩福村的。李勇7岁的小外甥在北川小学遇难,其他家人都还安全。他对我说,他们村红军驻扎过,村里还有红军挖过的战壕。
  一个小时后,到了白坭乡政府驻地。烟台的援川医生都站在帐篷外迎接我们,前线指挥部负责人左毅到每个帐篷里查看,帐篷里的温度太高,像桑拿房一样。他嘱咐队员千万注意别中暑。刘云鹏插空把上级的一些工作意见传达给队员们。
  摩的师傅吆喝着我们继续赶路。摩托车尽管是爬山,依然马力开足,速度不减,为的是怕山石飞落。下午2点钟,终于到达海拔1400多米的永吉村,这里原有一所小学,地震把屋顶震塌,现在成了乡政府临时所在地。乡机构都在帐篷里办公。

 

  下午2点半:一人一碗清汤面

 

  这里吃的用的什么都需要到山下运,同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要往山上托运100块钱的东西,必须付100块钱的运费。最近这里开了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日用品商店。队员们牙膏牙刷什么的可以买到,其他的,比如啤酒什么的,都没有。
  刘云鹏说,7月19日晚上9点多,搞医疗的杨春云陪同搞防疫的接令均到检测点进行蚊蝇密度取样调查,在一李姓检测点上,杨春云花32块钱买下一捆啤酒,跟接令均一起抱到山上,原来这天是杨春云的生日,大家一听,赶紧把自己带的吃食都充公。没有蜡烛,刘云鹏就建议用手电筒。刘云鹏还代表医疗队成员给杨春云的夫人发了短信。刘说:“在这个特殊的艰苦环境里,大家亲如一家人,人际关系变得简单透明。”
  烟台援川疾控防疫领队王茂波张罗着我们的午饭。
  下午2点半,简陋的厨房里,所有的援建医生和我们随行者,一人一碗清汤面,大家都吃得满头大汗。说实话,我没吃饱,但也没好意思说。

 

  下午3点:翻山巡诊

 

  医疗队和疾控防疫队经常同时行动。刘云鹏和王茂波跟左毅同志分别介绍了每个队员的情况。左毅非常感慨地说:“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概括你们的精神状态——白衣战士走在红军路上。”
  3点钟,他们开始巡诊。漩坪乡住户非常分散,一家跟一家的距离有的相隔几公里山路,去一家要翻过一个山头。而山路,也就有20厘米宽,其实是一条草路,山头高的地方有1800米的海拔。
  我们随医生们到元安村一组赵义忠家去,足足走了56分钟,山看着很近,走起来却很远很远,这让我想起杨万里的诗句:“正入乱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
  74岁的赵义忠得了直肠癌,做过手术,原来不能下床,烟台医疗队每隔一天就来给他输一次液,现在能下床活动了。左毅掏出300元钱,递到老人手里。赵义忠吩咐儿媳妇给刘云鹏他们摘桃子吃,他对记者说,没有医疗队,自己的命早就没了。
  到第二家,再翻过一个山头,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这个老病号叫邓天冲,66岁,严重的颈椎病。队员接令均用娴熟的手法给老人按摩。
  下午接近6点钟才返回营地。刘云鹏说,全乡19个村全跑遍,3天时间不够。在草路上走,刘云鹏让我把裤腿扎紧,防备“小咬”咬人。

 

  晚8点半:帐篷里

 

  晚6点半,晚餐,竟然搞到一瓶当地的玉米酒,装在矿泉水瓶子里,司机师傅以为是矿泉水,喝了一大口,辣得直吐舌头,引得全体队员大笑。这算是寂寞生活里的小小插曲。室外,乡政府已经开始发电,村民从半山腰里走上来,给手机、手电充电,围成一大堆,互相说着家长里短。
  我奇怪,在山上手机根本打不通,我打了七八次都打不出去,他们干么还要充电。正在充电的永吉村的妇女李兴琼说:“那你就打九次,十次。总有打通的时候。”刘云鹏对记者说:“这就是北川人的性格,我们其实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在援川,但精神上是一次洗礼。”他指着一个中年人说,那是乡长谢泽贵,夫人在地震中遇难,剩下他跟女儿,他一直在忙碌,从不闲着。
  王茂波说:“你们这次来没见上卫生院长陈邦银很遗憾,这个人可以说是个英雄。”他介绍,刚刚34岁的陈院长,个子不高,戴着一副近视镜。地震发生后,他冒着生命危险,从12日下午到14日上午,两天多的时间,他步行500余里,把北川墩上乡(他当时任该乡卫生院院长)的受灾情况第一时间报告给了北川县政府。等他14日上午到达北川县政府临时办公地的时候,他的小腿由于连续走路肿得和大腿一般粗了,腰椎也出了毛病。陈邦银在地震中失去了10位亲人,包括心爱的妻子和孩子。
  6月20日,刚刚病愈的陈邦银临危受命,担任漩坪乡卫生院的院长。为了早日使医院重建起来,整日在外奔波。
  晚8点半后,大家都陆续到帐篷里躺着休息。“80后”队员宋明明开始写每天的工作日志。我看到21日的日志是这样写的:“雨一直持续到中午才停住,太阳不知从何处一下子跳到了我们头顶上。帐篷里的温度很快升上来了,帐篷又变成了一个小火炉……今天听说半山腰有一所帐篷学校开课了,得知帐篷学校就在我们驻地附近,虽道路湿滑,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去一趟,看看帐篷学校的环境,替他们做一下消杀工作,同时把健康知识送进课堂。中午,队长王茂波和队员张建军利用午休的时间,积极准备授课内容,下午3点左右,我们带着宣传单和宣传画到达了帐篷学校——益路感恩学校……”
  晚9点,左毅给刘云鹏、王茂波布置下一步的工作。10点,我跟刘云鹏聊天,刘说:“7月5日刚来的时候,帐篷里都长草,一开始没有砖头,就把席子铺在地上,到处是虫子,后来,垫上了砖头。一下雨,帐篷里潮湿,又根本无法下山,没有电,电视看不上。不过医疗队7个小伙子,有5个写了入党申请书,都是些好孩子。艰苦的地方确实能够锻炼人成长。我跟年轻人讲,给家里打电话,一定要报喜不报忧,但可以对我说,我要听忧,还得排忧,因为我年龄大嘛。”一口烟台话,刘云鹏忠厚得真如兄长。
  本来发电夜里10点结束,乡政府李主任把我们当成客人,发电时间延长到11点。我们躺在帐篷里,摸黑谈着,然后各自睡去。

 

  23日凌晨6时:刘云鹏……

 

  23日凌晨6点,我起来时,就看到刘云鹏在转着方向摆弄收音机,准备听新闻。带有四川独特风味的好听的蝉鸣跟鸡鸣一起,回荡在静静的山谷。对援川医生来说,这又是一个忙碌的开始……

 

   ■相关链接


  23日晚,省卫生厅驻川抗震救灾指挥部负责人、临时党总支书记左毅对记者说,烟台援川医疗卫生人员进驻漩坪乡、白坭乡,标志着我省医疗、防疫、监督人员已经对北川20个乡镇实现了全覆盖。而大众日报是省内第一家进入漩坪乡、白坭乡进行采访的媒体。
  汶川特大地震发生以来,在卫生部的正确指导下,山东省迅速组派医疗救援队赶赴灾区,成为四川省外首支进入灾区的地方省级医疗队。截至7月23日,全省共派出医疗卫生人员1027人,在灾区救治和诊治伤病员32527人,在省内共接治灾区伤员397名,其中危重伤员79人,有力地支援了四川灾区医疗救治、食品、饮用水监督以及卫生防疫工作,得到了国家卫生部和灾区政府、人民的肯定和赞扬,为夺取抗震救灾胜利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一个援川医生的一天

23日在皇帝庙采访泰安突击队李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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