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夫喜欢忠诚的人,他说你是忠诚的楷模《孔子》——季氏有请
(2021-03-23 11:3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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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孔子 |
十四节:季氏有请
40、
狂风刮起来,天就变坏了。狂风暴雨中,万物都在挣扎,枯枝被吹得折断,小树被吹得头就要贴在地上,鸟儿用劲全身的力气,抓紧了足下的树枝……风雨中,只有孔子岿然不动,他迎着狂风,大步地向前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向前进。终于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就站在狂风中,孔子双手伸展,仰面苍天,任由风吹雨淋,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我怎么就会落到这般境地!呢?家里还有钱吗?” 我真的就落到这般境地了!黍,快没了;钱,早没了。哈哈!哈哈!!”孔子大声地喊着,发狂地笑着。肆掠的狂风,对他却毫不理采,反而吹得更加欢畅,呼呼的怒吼声,将孔子的呼唤淹灭得无声无息,不留一点儿痕迹,更不可能让任何其他人听见。一时间,这世上仿佛就只剩了风的怒吼和怒吼的风。
家里就快要断顿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眼瞅着家里快要断顿更让男子伤心、尴尬、窝囊而又愤怒的事情了。更何况妻子又有生孕,一个新的生命、一张嗷嗷待哺的嘴又要诞生,要来承爱这断顿的无情折磨与摧残,甚至失去生命。一日无粮,千军散哪!一个年轻的家庭,怎么能经得住无粮的打击?!天啊!为什么要让我孔丘面临这样的困境?!孔子狂跳着,狂喊着,一颗心狂躁不安地似乎要蹦出来。做人,真难啊!!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也跟着没了踪影;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在一番极大的情绪波动之后,孔子终于也冷静下来。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坦然地面对任何困境。天下没有淌不过的河,更没有爬不过的山。当年,母亲尚且能够把我养大,我为什么就养不活我的妻子与儿子?
人啊,不愧是这世上的万物之灵,一旦当他坦然面对,冷静思考自己面临的任何困难时,似乎都能够寻找到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正可谓是,每个难题的背后,都藏着一个答案,它只等到足够聪明的人出现时才肯走出来。“我是不能向别人告穷的。”孔子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去跟外祖父说,也不能跟有钱的朋友说,更不能让惠姑的娘家人知道。当年,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不也能撑下来吗?而且还让我安安心心地学习。面对贫穷,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必须自己来承担、来解决,就象母亲当年那样!”
想到母亲,孔子非常的牵挂,也有一些愧意,为自己的情绪波动、自己的一时失态而惭愧。一个人如果崇尚勇敢而讨厌贫困,果然这样,只要他心中有一点邪念,就会由着自己变成一个祸害。是啊!我不是一个祸害,我绝不让自己的贫困牵连到任何人,我既不向亲友告穷,又不讨厌贫困,我孔丘要坦然的面对和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它,一个君子就该这样,我孔丘就该这样。我可以去给别人养牛养羊,我做过这事,有经验,我有能力把别人的牛、羊养得又肥又壮。我还可以去做吹鼓手,母亲在时,看着她辛苦,我曾偷偷地跑出去,替婚丧的家庭做吹鼓手,当天就赚了钱回来。母亲知道了再不让我去,要我安心读书。现在我可以去做这种事,为了争钱养家,只要不是伤害他人的事,我都可以去做。不过事先还不能讲给惠姑听,回来把钱交给她就行了……孔子突然又想起自己捕鸟的事。对了,我没能捕一只鸟回来给她补补身子,是因为鸟太有灵气,太通人情,我不忍心射杀它们。可是鱼!孔子仿佛看见了呆头呆脑的鱼,自言自语地说:“这些尤物,天生就是锅里的美味。”就这样,我先去捕一条鱼,捕一条大大的鱼来,让惠姑、还有我自己美美地吃一顿,然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孔子这么决定了,满心地欢喜。他开始考虑捕鱼的事,这是孔子在外公家时学到的本领,这是冬日里最有情致的趣事。
驾一只木伐,带一卷鱼网,还要一根长竹,一把快刀和一柄鱼叉。将竹伐划到水草丰盛的廻水处,用绑了快刀的长竹在水中割出一条“线路”来,再放了网丝下去,就可以动手割尽网丝围住的丰草了。待丰草被流水冲走,便可以看到凛冽又清澈水中的鲤鱼,其中最大的,甚至可以上十斤。它茫然地看着你,你怯喜地望着它,轻划木桨,靠上去。然后将鱼叉慢慢地、慢慢地放进水里。不知是它本来就准备为你献身,还是压根就不知道险情,你锋利的鱼叉离它只有巴掌那么远了,它还是茫然地望着你。于是,你将叉猛地叉下去……孔子迷神地想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一切又归于平静。神奇的大自然啊,总是与人这么息息地相通。有了解决断顿的办法,活下去已经再不受威胁,孔子心情愉快起来,他想唱歌了,便在心里哼着一支欢快的古曲。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路边有人议论。
“看,这个人就是孔子。”
“怎么这个样子,象是有些潦倒。”
“是啊,他学问广博,可惜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让他谋生,自然也就没什么财富。读书人,大多都是这样的。”
孔子听了,心中感到好笑,迈开了大步朝前走,心想:学问广博,难道还抵不上一技?我一定要使自己发达起来,给读书人长脸啊!
41、
孔子回家时,第一次看见惠姑这么着急。他的脚还没有跨进门栏,惠姑就冲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他。“我不该给你说那句话。”惠姑抽泣着说:“其实,我可以去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跟父亲说,他会帮我们的。”
“父亲?帮我们?”
“对,我只要把我们的处境给他说了,他一准会帮我们。”
“你认为,我们现在只有去给父亲讲我们现在的处境?向他说什么黍快没了,钱早没了,然后请求他的施舍?”孔子挣开惠姑的拥抱,双手抓住她的膀子,看着她问道。
“对父亲,我们可以如实地说。”
“如实地说!你去告诉他,我无法养活自己,更无法养活你,养活我们今后的儿子?”
“我……”
“惠姑,我要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向你的父亲或是其他任何人诉穷。你要有骨气,更要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把这贫穷变成富贵。知道吗,答应我!”
“我知道了。”惠姑说:“你准备怎么来做呢?”
“我会做许多事情,我有能力让你好好地生活下去,我说话一定会算数的。今天,我就先来实现我昨日没有实现的诺言,给你弄些肉来吃。”
“还去射鸟?”
“不,去叉鱼。这是我小时候到外公那里学到的手艺。我还带来了一条鱼网,就在床边的柜子下面,你去找来。我要磨一磨鱼叉,再去找一根竹竿来。”
看到孔子高兴,情绪很好,惠姑也高高兴兴地帮着孔子忙活起来。她从柜子底下拖出那条鱼网来到门前,用扫帚拍打着上面厚厚的灰尘。一抬头,看见孟皮扛了一小袋玉米,一手拉着他八岁的女儿灵灵,一瘸一拐地走来。
“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问你弟弟。”惠姑朝那边榆树下正嚯嚯磨着鱼叉的孔子呶了呶嘴,放下扫帚,拍拍衣裳,弯腰拉住侄女的手说:“灵灵,多久不来看叔母了。”
“我要来,爹不让我一个人来。”灵灵睁大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惠姑说。
“灵灵还小,这一路太远,跟着你爹一路来才安全。”
“可是,爹老说他忙。”
“你爹在忙什么呢?”孔子过来,接过灵灵的话问道,又一把抱起灵灵,说:“灵灵比上次长大了,又重了许多。”孔子说着放下灵灵,对孟皮说:“哥,来就来,干嘛又要拿东西来。”
“唉,这不就几斤玉米吗?你一个读书人,现在官又丢了……”
“读书人怎么啦。”孔子打断哥的话,说:“读书人照样养家糊口,还要比不读书的人过得更好。”
“理是这个理,可你这不是刚丢官么。不做个差事,哪来钱养家糊口。”
“不管怎么说,你这玉米我不要,你得拿回去。”孔子固执地说。
“你今儿是怎么啦,哥还是哥,这种事还由得你。”孟皮扯起大哥的威风,提高声音说:“弟妹,把这玉米放进屋里去!”
惠姑正与灵灵说话,听到孟皮的吩咐,抬眼望着自己的丈夫。孔子见了,对孟皮欠意地笑了笑,说:“别发火,我不过是说你家也不宽裕。这回我就收下,今后真不要再把这粮食往我家扛了。”
“兄弟之间,不要说这些,我家比你家好一些,送些粮食,这是应该的。”
“好罢,待我今天去叉了鱼来,我也送一条大的给你。”
“我可不要你的鱼,只要你到时给我帮帮忙,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挑个靠得住的将灵灵嫁出去就行。”
“灵灵才多大,就说要嫁她。”
“是早了些,可人生快啊!当初我们在一起时有多大,转眼间我们不是都成大人了吗?”
“人生苦短啊!”孔子叹息一声,说:“灵灵的事,哥就放心吧,我一定给她挑一个好男人。”
“哥在这里先谢了。”
“兄弟之间,不要说这些。不用谢,鱼我还是要给你。”
“谁知你有没有能耐叉到鱼。”孟皮笑呵呵地说。
孔子还要争辩,只听惠姑说:“大哥,进屋吧,进屋去。”
“不啦!”孟皮说:“冬天晒太阳,最舒服,就在门前聊聊,我还得赶回去。”
正在这时候,听得一阵“哐哧、哐哧”的马车声一路响进来。孔子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阳虎的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就是这个人,在泰山脚下喷了唾沫在他的脸上;也就是这个人,拦在门前不让他去参加季氏招待曲阜士人的宴会。
“他来干什么呢?”孔子不愿再理他,只顾低了头磨他的鱼叉。
42、
车近了,慢了,终是在孔子家门的不远处停下来。是一辆非常豪华的套车,赶车的是位衣着讲究的青年人,车停之后,他马上到车后去拉下车板,让阳虎下车。
阳虎一改往日瞅着孔子的模样,腆着一张习惯的笑脸,一步步朝孔子走过去。孟皮对阳虎笑了笑,回头来看弟弟,只见他已在专心地磨他的鱼叉,根本就不想理采阳虎,不由得急了,大声说:“弟弟,有客人来了。”
“不是客人!”孔子头也不抬地回答。
阳虎听了,脸上的横肉跳动了一下,旋即又平和下来,仍腆着那张习惯的笑脸,朝孔子走去。嘴上说:“夫子,还在生我的气。”说话间,阳虎已来到孔子的身边,低下头对嚯嚯磨刀的孔子自嘲地一笑,接着又说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过去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这不,我们有幸相识了。”
孔子还是低头磨刀,头也不愿抬起来,孟皮见了,一瘸一拐地走近孔子。
“哥,你与惠姑屋里坐,我这里没有客人。” 孔子对孟皮说。
孟皮看看孔子,又看看阳虎,然后对阳虎点点头,说:“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这弟弟脾气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有学问的都这样,没关系。”阳虎说:“其实,你这弟弟真让我佩服,也让我家主公佩服。”
“你家主人,是谁?”孟皮问。
“季大夫,季平子!”阳虎得意地说。
孟皮心中也一惊,走到孔子身边,轻轻地扯了扯孔子。
“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是奉季大夫之命,来请你去的。”阳虎对孔子说。
“季大夫,请我去?”孔子停止了磨刀,还是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的,是季大夫让我来请你去,他要给你安排一份好差事。”
孔子稍稍地考虑了一下,终于放下鱼叉站起来,目光问询地望着阳虎,说:“我向昭公报告了他隐瞒田地的事,他还要给我一份好差事?”
“对。阳虎做事虽然鲁莽,可从来不会撒谎,更何况是这种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季大夫要请我去替他做事?”
“季大夫喜欢忠诚的人,他说你是忠诚的楷模,说有你这样的人去帮他做事,他会很放心。”
“是这样!”孔子自言自语。
“你能跟我去吗?”
“当然可以。”
“好,爽快。阳虎请夫子上车。”
孔子点点头,随着阳虎,朝他的马车走去。孟皮见了,走过来一把拉住孔子,说:“弟弟,这事你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告发了季氏,他对你恨之入骨,怎么会请你去,还给你好差事?”
“哥哥担心什么?”
“担心这是个陷井,这家伙是来骗你去,是要加害于你。”
“不会的,哥哥,请你放心。”孔子说着,拿开孟皮抓他的手。
“我不放心,我不让你去。”孟皮突然更紧地抓住孔子,抬起头来对阳虎狠狠地骂道:“快走罢,你这个骗子,我弟弟是不会跟你去的。”
阳虎听了,尴尬地站在那儿,孔子对他点点头,说:“你先上车去罢,我跟我哥再说几句,就来。”
阳虎上车去了,孔子拉住孟皮,诚恳地说:“哥,请你相信我的眼睛,季氏这次是真心请我去的。”
“为什么,你有什么根据?”孟皮紧张地问道。
“忠诚是人人都喜欢的,即使是奸诈的小人,他自己绝对不忠诚,却也喜欢忠诚的人,更喜欢忠诚的人替他们办事。因此,阳虎所言,应该属实。”
“可是,既然季氏是个奸诈小人,你为什么还要替他去办事?”
“他奸诈,是小人。我去了,会与他谈条件的。我会跟他说明,我是忠诚,只办忠实于国家的事。如果他不答应,我不替他办事就行。再说,我刚刚失去差事,养家糊口的差事,还是需要的。”
“你跟着奸诈小人,能不办坏事?”
“哥,相信你的弟弟。在这个世界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将油与水混在一起,两者还是各自分明的。”
“好罢,哥哥只能对弟弟说一声珍重了。”孟皮说。
“谢谢哥哥!”孔子抱紧了孟皮,然后松开手来,又抱起灵灵亲了亲,对惠姑说:“真对不起,今天又要食言于你,不能让你吃到鱼。”
“你等等。”惠姑说着走进屋里,拿了件长衣迅速出来。她将衣给孔子穿上,一边嘱咐说:“快去快回,为妻在家等你。吃鱼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日子还长着呢。”
“是啊,日子还太长,我们今后有的是鱼吃。”孔子说着,离开惠姑,朝阳虎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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