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人民叙事
(2009-11-25 16: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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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鑫业人民叙事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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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人民叙事
何鑫业
托纳多雷是一位意大利导演,他的《天堂影院》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他最近的一件大事是,拍摄了个人主义大片《玛莲娜》(又名《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我之所以冠其为个人主义大片,是因为较好莱坞的历史大片、科幻大片、战争大片而言的——至少,我本人没见过如此极端地将个人细微无聊的生长感受,放到史诗般的国家平台上去描写的其他影片。
第一次看片是在电脑中完成的,捣来捣去没有中文,干脆把英文也去掉,流畅地看了一遍影像叙事——明白这是一位少年在战争背景中(抑制不住要)成长的故事,玛莲娜则是促使他发育的一位异性偶像,这位偶像一边促使他分泌多巴胺,一边促使他忽略战争主题人性地去看待是非。接下来,再掐着鼠标看英语,看了几处疑处便上街换空气溜达去了。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现代电影定义为“……完成人民叙事,看见人类悲情后的理想光辉,……让孩子们能触摸到其他艺术门类不能给予的生长元素”。什么叫完成人民叙事,什么叫人民,是不是说,完成国家叙事民族叙事还不够,重要的是完成人民中的个人叙事?什么又叫人类悲情后的理想光辉,悲情前的行不行,毫无悲情的行不行,一味欢乐无理想无光辉可言的行不行?
更重要的,也就是本文要关心的,什么叫孩子(少年)们从艺术门类中能得到的生长元素?首先,什么叫生长元素,是生吃胡萝卜,带皮吃葡萄,多吃坚果,还是饭前饭后服用维生素,蛋白粉,大蒜精?是安利、纽海尔斯、康琪一百、维存、善存,还是21金维他?
我散步的那条大街,大学生成灾。现在流行一句话,说每个独生子女家庭,孩子只有一个,大学生却有两个(因为有双学位)。这些大学生多是从农村或小城镇来的,他们像候鸟似的,前一年从酒吧里飞进去,后一年又从网吧里飞出来。更多的,则一年四季围着河南大哥安徽大嫂新疆老弟的水果三轮车、小吃摊子、烤羊肉铁箱扎堆。
也正巧是我刚刚看完托纳多雷的战争叙事,也正巧这战争叙事明着是战争,暗着却是一个叫罗纳多的西西里少年的成长故事(或称成长问题更确切)。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大胆地把这些大学生都称为“罗纳多”,那么,这个巨大的“罗纳多”,不正像西西里当年的少年罗纳多那样,正面临一场战争的巨大背景中——无非这场战争不叫战争,而叫城市化,叫全民经济,叫商务运动而已。
也就是说,这些大学生的成长背景也是一场战争——不是有商场如战场一说吗,不是说有一场青少年的道德保卫战可以打吗?
我想说的是,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影片的主角玛莲娜在哪里?那个刺激少年爱慕并促使他激素生长的玛莲娜是谁?是学校的女同学、女老师,校外的酒吧女、24小时便利店的老板娘,还是干脆就是街边女(玛莲娜一度就曾是街边女,我所在城市的下沙高教区就一度街边女横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要我们留意的能给予就必须给予的良好的“生长元素”又在哪里?
我不能回答,我只能来说另一部作品。这部作品是一部书,叫《童年的消逝》,是一位叫尼尔·波兹曼的人写的。他在书中告诉我们:“由于印刷文字要通过长久学习才能运用,这使成人与儿童有明显的认知界限,所以孩子们才会有童年”。也就是说,在现代传播技术尤其是电视机与电脑面前,“儿童能看到、看懂几乎所有原本归成人拥有的内容,这导致二者的界限消失,孩子们的童年就丢失了”。
尼尔·波兹曼直到2002年,还一直是纽约大学的文化传播系主任,他首创了媒体生态学。如果我们确信他的说法有可能是对的,那么我们就有义务来思考以下问题了。
首先,我在大街上遇上的那些国家未来的栋梁们,他们在需要补充联合国提议的“生长元素”之前,也在出现一个异性的玛莲娜之前,他们就有可能已经是“丢失童年”的一大人群了(丢失童年,丢失初恋、初夜,丢失洞房花烛夜与婚姻的意义,我不知道这些丢失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这是其一。
另外,根据波兹曼的理论,战争可以让人们失去童年,现代传播技术同样也可以让人们失去童年。同时,现代传播技术是在你乐意的情况下,让人们失去童年的,所以不像战争那样——有解放的一天。
还有,一个良好完整的童年,是不是就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说的那个——生长元素。中国的电影,尤其是优秀的电影(也包括电视作品),除了国家叙事,民族叙事,商业叙事,是否也应该考虑人民叙事,是否也应该考虑那个极端个人的孩子们的生长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