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让座这件事
几年前,张怀旧曾写过一篇雄文《中国公交,老子绝不让座》,偏激了点,一贯的流氓腔调。关于让座这件事,除了从没坐过公交、地铁的人,估计都有自己的话要说。作为一介草民,底层人士,我每天都挤公车上班,每天都睡眼旁观他人的让座,或自己情愿及不那么情愿的让座。我想说的是,让座,是一件技术活,只有乘务员、让座者、被让者互相体谅,才能让出好心情,坐出好心情。
公交车是一个小舞台,各色人等陆续登场、下站,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内,上演着或精彩或乏味的一幕幕。让座,当是这出戏中的重头戏,它表现了参与者和旁观者的不同心境,有时候赏心悦目,有时候剑拔弩张,更多时候是平淡如水。
我没去过别的城市,只以北京为例。总体说来,让座这种公共道德在市民中得到了很好的遵循。有老幼病残孕一上车,马上就有几个人同时起身让座,乘务员也不时地用友善的口气提醒大家,要给有需要的人让座,被让座者也非常礼貌地回以“谢谢”,整个过程和谐、温馨,其他乘客也能分享到其中的愉快。但是,在公交上上演的城市生活变奏曲中,也会有一些杂音,让人不太舒服。
北京的公交,黄色座椅标明是老幼病残孕专座,如果有这些人上来,坐在专座的人应该主动站起来让座,而不是让坐在车身前端的人让。有时候看到那些坐在专座的人,安然自得地看着别人让座,自己岿然不动,我就很不爽。这时候,乘务员应该主动地提醒,让这些人先让座。可是,我坐了这么久的公交,从没听到过乘务员说过类似的话。有人会质疑,你爱让不让,干嘛这么较真。其实不是的,公共空间,就需要大家一起来遵守规则,互相体谅,多换位思考。黄色座椅,本来就是给老幼病残孕预留的,你坐了这些座位,当然应该主动起身,让给有需要的人。
有时候,在上班的高峰期,让座就变得有点勉强。一次,我和一位盲人同时上车,乘务员马上提醒大家让座,可是坐在椅子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动静,要么装睡,要么使劲盯着电视看。我有点看不过去,用眼睛扫视了附近座位上的人,有点道德审察的意味,一位漂亮妹妹装失明,其他人也无动于衷,那位盲人没有扶手可以平衡身子,在人群里踉踉跄跄,我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拍了一位年轻小伙子,我说:“小伙子,人家可是盲人……”,年轻人于是站了起来,我搀着盲人,让他坐上了座。
我说这一段没有道德自许的意思。我也知道,每天大家起早赶公交,都很辛苦,有时候碰到让座的情况,多少有点迟疑和不情愿,这时候更多希望别人能够主动站出来,化解自己的窘境。可是,我们这点辛苦,和残疾人、垂垂老者、有孕在身的妇人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我不相信坐公交的人,每天都需要站起来让座,在这么多次乘车中,自己再苦再累,让那么几次又有什么啊。推己及人,我们也有亲朋是老幼病残孕者,也希望他们坐车时,能够有人第一时间站起来,把舒适和方便留给他们。
还有,马上就下车的人,路程不远的人,应该主动让座,这样可以避免才刚上车、坐十几二十站的人把座不情不愿地让出来。有时候真的特别累,站都站不稳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座位,刚坐下屁股还没热,上来几个老人,我稍稍迟疑了一会,还是站起身来把座位让了出来。才过一站,便有几个人下车,把座位留给了站在旁边的年轻人。我心想哥们你们真行,刚才主动站起来多好啊,给了老人方便,也给了我们方便。
虽然偶尔有点小情绪,但从没影响我每一次的主动让座。上班的时候一想,到了公司得坐一整天,现在站着活动筋骨也挺好,下班的时候又想,已经坐了一整天,刚好能站着锻炼身体呢。这么想来想去,让座实在是件利人又利己的事情。至于有时候,能杀出一条汗路,侥幸找到一个座位,又无须让座,看看车窗外风景,更是一番别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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