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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孤城》·二 我们仨

(2006-10-23 23:42:36)
分类: 小说连载
长篇小说《孤城》·二 <wbr>我们仨
 
回到家没多久,我就彻底没了刚才那场打斗后的惧怕了,正如石婴所说的我是个容易忘记害怕的感觉的女孩,我虽不能恭维她这种武断,但事实胜于雄辩。
我正躺在床上鼓捣着黄将曲送给我的礼物,老娘就开门走了进来叫我接电话,我问是谁的,她说是史富裕,我说:老娘,帮我编个谎言,说我不在。
她一听就急了,跳到我的眼前,咬牙切齿地说:是富裕,史富裕——听清楚没!
我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我才不接啊。
老娘见我执著的样子,没再勉强我,转身就走掉了。
老娘是我的亲妈妈,以我家为中心、半径一公里,生活在此的普通老百姓或是高尚的达官贵族,见到我妈都管她叫“老板娘”——我却偏偏将那个“板”字省略掉,因为她在这块地盘上开了一间服装店,其历史虽说不上悠久,但也颇有名气,按老娘的话说:你们这代人都是穿着我做的衣服长大的。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是个封建的人,就拿刚才我正想大卸黄将曲送给我的盒子一事来说,可半路却杀出个老娘搅了我满满的雅兴和好奇,结果我就会这样想:也许我还不是时候拆开这个盒子,不然没准又多了一个潘多拉。
于是我将盒子藏在衣柜底下,叮嘱自己甭再对之耿耿于怀,这点石婴跟我一个样,对凡是拿捏不准的东西都是束之高阁,待日子老去了,在某个郁闷的下午,突然心血来潮就会再一次翻出来检阅一番,算是对过去的一种缅怀,或是愧疚!
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石婴这个性格都跟我一样爱不释手地保留着,直到有一次她跟辛光闹得不可开交,濒临着分道扬镳的危机时,她才泪流满面地对我说:小昕,我知道我不能原谅辛光,可我依然舍不得离开他!
那一刻,我仍然觉得石婴并没有改变,反而打从心里地认为她喜欢辛光已经走火入魔了,以致她能一次又一次无条件地原谅他带给她的伤心,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是耶酥,到底无法承受过分的重量和有意无意的食言、背叛!所以当我们心灰意懒时,即使对这份感情再舍不得,我们也得手起刀落忍痛割爱,正如石婴日后所说的一样:爱情是个会无声无息消失的东西。
我的床很宽敞,能睡下我、石婴和江馨仨人的体积,初中毕业之前,每当放假或休息日,石、江都会来跟我睡,我们挤成一堆,六只手像六条蛇一样肆无忌惮地抚摩、抓挠着对方嫩白的身子,然后大嚷大吵着谁的身体的某个部位又具有“女人”的特征了;有时我们蒙着被子,躲在里面猜剪子石头布,谁输了谁就得滚出被窝去,然后其她两人就轮流讲一个极为恐怖的鬼故事,吓得另一个人哇哇大叫,跟杀猪一样残忍……
可如今我的床依然是那张床,宽敞得空旷而寂寞,每每我躺在上面就会觉得一个人走进了幽暗而深远的森林一样,那样无助那样揪心!所以我常常睡在屋里的那张沙发上,保持着我一贯的弯曲的姿态,老娘见了,每次都骂我,叫我别这样睡,可我从来将她这话当成耳边风,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我这样的睡法。有一次,石婴走进我的房间见到我弯曲的睡姿,结果她哭了,我猛地醒了过来,忙问她怎么啦,可她却缄默不语,只顾一心一意地哭。后来我在某本杂志上看到了一段关于这睡姿的文字,看着看着,我的眼前就模糊了,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了石婴当时落泪的心酸,它写道:这种睡觉的姿态跟妈妈怀孕时婴儿在其肚子里的姿势是一样的,这种姿势睡觉的人是眼中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过了一些日子,石婴来我家又见到我那睡姿,于是她蹑手蹑脚地将我弯曲的双腿放直了,结果我从这骚动中惊醒了过来,我俩面面相觑,她虽没有说话和流泪,我却从她眼中看到了许多的心疼和怜惜。
我坐了起来,轻轻地将石婴拉下来坐在我的身边,然后我的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她抬起一只手抚摩着我的头、我的脸,最后叠在我的手背上。我喜欢她摩挲我脸上的那种感觉,十分细腻又十分亲切,摩擦之间,我俩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心灵的那份宁静和渴望,所以每每这个时候,我俩谁都不忍心说话打破这种祥和的静谧,就让身边的时间静悄悄地流淌。
今晚,我又弯曲地睡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墙上那幅我、石婴和江馨的合照。看着三人洁白无瑕的笑容,我心里酸溜溜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中考时,江馨考得一塌糊涂,她说这是意料当中的事,结果她就到辛光的酒吧“蜀风流”帮忙去了;三个人的求学队伍只剩下我和石婴相依为命,可好景不长,高一刚结束石婴也辍学了,因为她家出了大事,不得不终止了她求学的命运,最后“三人行”只剩我一人孤军作战撑到了今天。石婴辍学后没多久她也到辛光“看场”的一家酒吧“不夜天”工作去了,可挨了几个月后她就跳出了那个是非之地,到了一家公司去当文职,半年后她听了她爸爸的话参加了一家电脑培训班,计划学有所成后就到外地找工作去。
老天玩弄着我们仨的命运,却始终无法扯得断我们之间的友谊,一直到今天我们还是保留着那份难能可贵的友情,可很多时候当我一个人凝视着这张合照时,我却依稀甚至清晰地感受到我们都在不停地发生着改变,只是老手的岁月总是使用着潜移默化的伎俩,使我们理直气壮地接受这种改变的麻痹,然后将它当成一种习惯。
我看照片看得太入神了,以至江馨潜入我的房间都没察觉到。
发什么呆啊?江馨用力地拍着我的大腿,边说边从挎包里抽出一样东西。
我双手按在沙发上撑起了身子,说:你怎么来啦?
笑话!她边鼓捣着挎包边说:我姐妹考上了大学,我能不来么!再说了,这多光彩的事,谁跟你走得近谁都沾上光了……
我打断她话说:婴子呢?她没跟你来么?
她啊——,江馨好似愣了一下,随之支吾道:我都好久没跟她联系了。
馨——。我哽咽地叫了她一声。
啊?她看着我,停住了手忙脚乱。
那张照片……,我手指向我们仨的合照,她顺势望去,我说:多怀念那段日子啊……
她淡淡地接上话说:过去的日子就让它驻留在心间吧。
听着这话,我全身颤抖了一下,随后我的眼泪就滚下了。
她若有所悟地接着说:人往往是天真地长大的,可生活却硬要你学会残忍,不然你就会永远被生活牵着鼻子走。
我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停留在合照上。
忽然之间,我和江馨的谈话变得无味了起来,我骤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江馨“大姐大”的形象日渐会走出我的心中。打从我读小学一年级,我就认识了江馨和石婴,一直以来江馨在我的心目中都是那种大姐大的形象,主要原因是每当我跟石婴被同学欺负了,她都会义不容辞地替我俩出头。记得读小学三年级时,有一次我被一个高一年级的女同学欺负了,刚开始时石婴拉着我找到了那女的,可话还没说上几句,那女的吆喝上几个高个子的同伙将我俩毒打了一顿。后来这事被江馨知道了,放学后她抄起大扫帚在回家的路上将那女的截住了,然后痛打了她一遍。我跟石婴原以为这事就这样了了,没想到一连几天江馨都去拦那女的路,每次那女的都少不了皮肉之苦,最后那女的不得不将她父母请来跟我道歉。那时我和石婴特自豪,尤其是当江馨说那话时,我俩更是感动不已,她说:谁欺负我姐妹,我就跟谁没完!
片刻,江馨打破了这层尴尬,边向我递来东西边说:我也弄不清楚你现在喜欢什么东西,随便买了一样,你看看喜不喜欢?
听这前半句话,我觉得特心酸,可当我打开那个盒子时,我发觉江馨还是疼我的。那是一条白金项链,那年她辍学后曾信誓旦旦地对我跟石婴说,如果我俩将来考上了大学,她就给我俩买这东西。事隔这么多年,没想到江馨依然记得这个誓言,可美中不足的是石婴到底没有走到这一步。
泪水再一次噙满了我的双眼,我说:如果有两条就好了。
江馨好似没听到这话抑或充耳不闻,她笑着说:我帮你戴上吧。
我说好,结果她正想动手,她的手机就响了。接完电话后,她说:小昕,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我说你忙吧,她拿起挎包转身就走,可走到门口时她掉过头来,看着我有所忌讳地说:听说你跟富裕——
散了!
哦。她啄了一下头,一副若有所思之状。
江馨走后,我拿起项链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子,最后我还是将它压在衣柜底下,看来我这一封建是根除不了了!
将近十一点半时,我接到了石婴的电话,见电话屏幕上的号码不是她家的,忙问道:婴子,这么晚了你在哪里打的?
我刚刚下课。她说:我想到你家去,十五分钟后你出来开门吧,可别吵到阿姨哦。
我说好的,然后美滋滋地挂了线。前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也一样接到江馨的一个电话,可她的语气可不像石婴这般自然,反而多了几分客气和见外,仿佛江馨从没来过我家一样,不禁让我心底油然起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惆怅。
石婴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说:小昕,今晚我想跟你睡在一起。面对这意想不到的惊喜,我忙不迭地说好,十几分钟后我跟她平躺在大床上。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石婴的脸朝上,眼睛却吃力地眄视着我。
一个半月后。我双手垫在后脑勺,目光还是锁在我们仨的合照上。
小昕——,她的脸侧向我,轻声地说:你临走前,将你的录取通知书借我一下吧。
我将目光转移到她的整张脸上,看到她正认真地望着我,与此同时我见到她眼里充满了一种我见所未见的渴望,她接着说:我想拿去复印一张,就当……就当一种怀念——
婴子——,我哽咽地喊了一声,随后紧紧地抱着她的身子,我仿佛能感受到她在颤抖,心也在掉泪。我知道她对当年的辍学一直念念不忘,一如一个大结自始至终地纠缠着她,一如一块胎记,无论岁月如何刷洗都无法拭得去。
随后她好似有意岔开话题,边摩挲着我的头发边说:下午富裕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你想跟他分手……
我纠正道:不是想,而是已经散了。
因为江馨?
我摇了摇头,她接着问:还是因为静儿?
这次我没有出声,她却说:这怎么可能呢,静儿可是有男朋友的了!再说,她一个酒吧的DJ,富裕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
婴子,你别来当说客了……
我这不是替谁说情,我可不像江馨——
说着,她立马就打住了,好似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她的弦外之音,我转而问道:你跟辛光怎么样啦?
像一只搁浅了的船。她淡淡地说,可我却嗅到了她满腹的心酸,然后她又说:也许从一开始,我跟他就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辛光是江馨的表哥,人长得真他妈的诱惑人,喜欢打架,哥们义气特别浓烈,名气比老娘还响当当,典型的一个“混混”。读初一那年,在江馨热情的引见下,我跟石婴认识了这个在校园里青少年争先恐后崇拜的“流氓偶像”,其影响力不亚于某个著名歌星。按江馨的话说:在我们这个城市,只要是出来混的,无不听说过辛光这个大名的!
没想到辛光对石婴一见钟情,可她却对他没什么感觉,后来在他孜孜不倦地追求和江馨暗中撮合下,他如愿以偿了。之后我问石婴为什么会对之妥协,她说在一个下雨夜,她亲眼见到辛光抱着一只流浪狗回家,几天后他就牵着那条小狗来送给她,于是她被感动了,她说:能细心照顾好流浪狗的人,心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若干年后,在一次生日会上江馨喝醉了酒,抓着我的手说,那条流浪狗是她故意放的,而这些举动都是她精心策划的,目的在于帮助辛光俘虏到石婴的心。听着这“酒后吐真言”,我的心凉了一大截,我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江馨就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出卖我们原本纯洁的友情。
石婴和辛光走在一起后,她的确拥有了一些值得一辈子去回味的幸福,可他让她伤心的事情也多如牛毛。印象中他俩每次吵架、冷战,出来做和事老的大多数都是江馨,记得有一次,我和石婴去“蜀风流”找辛光,结果见到他正跟一个衣着三点式的辣妹热吻,最后江馨来当说客却是这样解释的:男人嘛,有些应酬是少不了的,特别是像我表哥这样的身份,逢场作戏往往都是假的,只要他的心向着你、爱着你,即使他吻着的女孩不是你也无所谓!
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强词夺理,我头一次觉得江馨好陌生,陌生得有些恐怖。之后石婴硬要跟辛光分手,可他死都不肯,为了让她回心转意和表示自己下不为例,他顶着腊月的风雨在她的楼下跪了几个钟头,最后她还是狠不下心来,接受了他的痛改前非,可以后的事实却证明了他所有的誓言都是兑现不了的。就这样,石婴跟辛光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几年下来有笑有泪,一直不曾消停过。
石婴见我许久没有说话,用手拍了拍我的胸口,我“哦哦”地应着,她问我在发什么呆,我答非所问:这事……馨不知道么?
哼,她会不知道!
怎么,这次馨没来当说客么?
她敢!石婴骤然吼了一句,立地爬了起来,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仰脸望着她那双闪烁着几丝愤激的眼睛,她说:这次她再敢跑来跟我胡编瞎扯,我……我跟她的友情就算断了!
一鸣惊人,我不得不坐起了身子,与她并靠在一起,这时我见到她眼里的愤怒逐渐被伤感取代,最后流露出久违的凄凉,于是我也感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心揪得比任何时候都刺疼,我说:婴子,你跟辛光到底怎么啦?
她缓缓侧过脸看着我,两片单薄的嘴唇在颤动,少刻,她猛地抱紧了我,喃喃地说着:小昕,你千万别这样……我看着心疼,别这样,好么?
我知道石婴此刻已经看出了我不善掩饰的难过。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心细而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孩,所以我的悲伤和痛苦都逃不过她无意的捕捉,可每每她一旦揣出我的心思,她就会感同身受地疼惜我,恨不得将我正在遭受的痛苦统统往她身上挪。后来我从柳宗元的书中知道有一种动物叫作“蝜蝂”,在它所过之处能碰到的东西,它都会努力地往自个的身上揽,一直到它负载不起爬不动!所以从某层意义来说,我固执地认为石婴就是我的一只“蝜蝂”,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在乎我心底深处鲜为人知的“哀”。
片刻,石婴松开了我,我情不自禁地轻呼她的名字,结果她快速地用食指贴紧我的嘴唇,说:上个月的一个深夜,我下课回来,路上我见到了辛光跟一个女孩搂搂抱抱地走进宾馆去,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结果……结果他就动手甩了我两记耳光——
辛光打你?我仿佛晴天霹雳,凑近她,抚摩着她貌似没了瘢痕的脸。
第二天江馨就跑来跟我说,现在辛光懊悔得差点自杀,叫我原谅他。看着做了多年姐妹的江馨,我好想哭,心里那种痛远远比辛光给我的巴掌还要刻骨铭心……
婴子——。我紧紧地搂住坚强得脆弱的她,我心如刀割。
小昕,你知道么,我舍不得辛光,可我更舍不得江馨啊!说着,她一把推开了我,胡乱地抹着溢出眼眶的泪水,咬牙切齿地说:但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们伤我太深了——
我声泪俱下:婴子——
结果我看到石婴的眼泪破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于是我也哭得毫无顾忌。仔细想想,我们仨已经好久好久没在一起流泪了,那种淋漓尽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感觉在我们的身上越走越远,远得只留下干瘪瘪的怀念和满腔的伤感。我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号啕痛哭是小学升初中时,那年由于江馨成绩不好结果她考到第八中学去了,我和石婴还是在同一所中学同一个班级里,这也是我们仨头一次的“分离”,所以这多少让我们产生了近似惧怕的不习惯,尽管我们还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那种三人一起骑单车上放学的日子将被剥夺了。当晚,江馨踩上单车,让我跟石婴挤坐在车后座上,然后我们鬼叫似的嚷着五音不全的歌曲,旁若无人地穿街走巷,最后我们平躺在公园的草地上,望着满天的星星大家缄默不语。没多久,一颗流星飞速地划过夜空,眨眼间就销声匿迹了,这时石婴说了一句:我们会不会也像这个流星一样冷不防地离开彼此?结果我忍不住哭了,紧接着石婴也哭了,于是江馨爬起来想劝慰我俩,没料到最后她也被我俩的眼泪感染了。就这样,我们仨心照不宣地哭成了一团……
临睡前,石婴望着那张合照,颇感慨地说:真想回到那个天真质朴的时代!那时我们有着说不完的心事,没有任何的杂质、任何的猜忌,有的是赤裸裸的友情……
于是我想起北岛的诗句:挂在鹿角上的钟停了,生活是一次机会,仅仅一次,谁校对时间,谁就会突然老去。
我想我们仨的友谊也正在悄然地老去,我无法抓住它,只见到它落寞而憔悴的背影,那种锥心的痛能穿破每具灵魂!
当晚,我和石婴不约而同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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