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色列一行回来的感触确实非常多，本想一一写成文字，把自己对这悠久文明当中一些内在的东西勾勒一下，却总也忙不过来。周末去天津和春爸春妈共度，一起去听名流茶馆的相声，到门口一看，得，茶馆早就坐满了。看座的人看见我们，挺得意，拉长声音说，这儿早坐满啦，要不您三位坐侧台吧，侧台还有座儿。你们先出去吃饭，等这轮完了，回来买票。每个词语好像都带着个小曲折。我们探头一看，可不是嘛，离演员不到半米的身边，伸长着好多脖子，都是侧台的观众呢。行，就这么定了，于是先出去溜达，看看旁边久负盛名的瓷房子，看一堆瓷猫枕像梦境似的一直地砌到树顶上，看满墙的文武朝代各色碎片，四层小楼挤满的旧家具和瓷瓶瓷罐，一整个宋代木亭子全堆在法国洋楼的阳台上，感觉十分奇特。一路和爸爸妈妈絮叨着，吃饭，喝酒，然后回到茶馆，挤着人缝到台上坐下，侧台上直接能探着演员肩膀，伸腿就能把演员绊一跟头，如此近距离“参与”表演，还真够新鲜的。

 

说相声的进进出出都十分卖力，最让我吃惊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穿着大红色长袍，模仿各种喜剧悲剧滑稽剧，模仿聋子哑巴唠叨媳妇，一个瘦而机灵，一个胖而可爱，看着看着怎么都觉得有点像自己亲兄弟或者同学，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春爸春妈显然也很喜欢，顶着邻座不断的烟熏，一直坚持到他们下场后下段说完才回家。回得家来，又是水果点心和松子儿，一家子唠唠嗑嗑好像过年一般。

 

在天津做的梦和在国外不同。国外曾经梦见过晓春一次，他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充实平和，好像特别拿本书来和我讲个有意思的历史问题，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活着，真好。他也乐得挺开心。奇怪的是，那次梦里竟然没有否定自己，而是确实坚信他还活着，和大家在一起，都挺好的，这种感觉以前很少见。这次在天津，则是梦见去了山西，扛着很大的包袱和单位同事领导一起走，中间下大雪，要下来推车，又发现到了一个山头，这山很奇怪，白色的石头扔进去，在横七竖八的车辙里，直接从山下往山上滚，好像已经成为一个景观，有人还介绍着，这就是某某怪坡。领导似乎不感兴趣，大家继续往前走，又不断有各种探险，有各种可以看电影的凉亭什么的。总之是拖着腿足足走了一夜，睁眼发现自己在春妈身边，回味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看着周遭坚实的家具，反倒感到格外安心。我能为他们这样一直走的，我对自己说，我现在比以前坚强也踏实多了，一定能一直伺候陪伴他们到很老很老的时候，家里这几位老人，我都能做好的。我相信我对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如此踏实，全心投入的，今后再累也没什么。

 

临离开天津了，要赶车，春爸春妈在汽车下面送，爸爸递给我一包瓜子说是路上吃，临了用力拍拍我的肩。我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明白爸爸的意思，他们也知道我的心。还用得着说什么呢？这场情债，我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