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孩子们远比想象中的聪明,让他们惊喜几乎成了一件难事。出门才只玩了一天,就已经精疲力尽。家里弥漫着野营的味道,在这种期待和欢腾的气氛里,大人们做的事情,大多数不是限制与命令,就是无聊至极的等待。我意外地发现,其实自己也不是个让孩子们崇拜的有趣的人,而且简直可以说,差得太远。孩子们还带着功课,多边形的内角和、边长等等,其中一个抱着《西游记》,在床上睡着了。
家中猫咪GOOGLE,因为受到惊吓,躲着一直不敢出来,偶尔叫一声,也近乎静音。
小孩跟猫咪其实并不那么相通——这真是我没有料到的事情。
美国来的摄影家朋友Peter,从摇滚时代的英雄一直拍到广告牌下的行人,和音乐家的妻子一起,一直在做艺术而没有孩子。花白头发的他喜欢模仿小丑,有一个禅宗的名字:空空。当家里的孩子们在他面前热烈地表演拉丁舞和英语歌,缠绕在他周围拍照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头一次有点象一个“祖父”了。
夜里我和Peter穿过沉默的胡同,说起人的生死有多少种可能,说起不同民族的精神家园都在哪里,说起我妈妈怎样用心地劝他领养一个孩子,说起修行的生命是如此淡泊而匆忙。一弯细细的月亮,一点点地往西移过去了。
胡同外的街道上,几个人似乎挤着在做什么,走近看时,是一个小女孩在一个眼镜店旁,指着视力表一行行让大人测试。Peter非常滑稽地走上去,用夸张的手势测试了一通,小女孩笑得咯咯直响。
“这情景,可以为你写一个俳句,”我对Peter说,“不过直白了一些,格律也不那么对,将就吧。”
Empty in Midnight,
Testing eyesight in Beijing,
Children laughed.
午夜人空空,
测眼他乡视力表,
儿童笑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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