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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华雄

(2002-05-30 00:50:08)
分类: 王崴创作
斩华雄/新人王崴参赛作品
 版权所有:王崴 提交时间:2002-05-30 00:50:08
 
 
    “其实英雄投到我这里,并非是好选择,”孙坚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大汉。昏黄的烛火一跳一跳地,映得他的瞳孔也闪烁不定。那大汉的衣服有几处被树枝和荆棘刮破了,露出里面乱糟糟的絮布。头发上沾了一些草屑和夜露,星星点点。
   
    “阁下也看到了,我这里刚遭新败,士兵们如今畏华雄如畏狼虎。再加上粮草不济,一日三餐,多数人只能喝粥……望将军三思。”
   
    那大汉低着头,仍然闷声不吭。孙坚取过几上的酒壶,为他慢慢地斟了满杯,与此同时又打量了一会儿他的脸。这么红通通的面色,孙坚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是不敢再给他酒喝啦。
   
    万籁俱寂之下,酒斟入杯中的声音格外响亮。大汉慢慢地抬起了头,现在孙坚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面相:丹凤眼、卧蚕眉……但是那眼睛里的光是惊惧不安的,惶恐地扫视着军帐中的一切,然后,最终定格在孙坚的脸上。他用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团白色的、皱皱巴巴的物事,摊开来,是一块长约两寸的白绢,上面写着十个黑色的大字:“建安二十四年 寿五十八。”
   
    孙坚的眉毛倏然一跳,眼睛再也不眨。
   
    “敢问英雄,此是何意?”
   
    “我昨天奉了大哥刘玄德的将令,到汜水关左近探看地形,”那大汉怯怯地说,“派出了细作斥候,我思量左右无事,便在附近闲游。关前原有一个村寨,后来被董贼的手下劫掠焚烧,再无人烟。可是我走近去,却见废墟上新起了一座茅屋,煞是显眼。”
   
    孙坚移动了一下坐得失去知觉的双脚,感觉血液重新涌向每一根脚趾,烫得发麻。
   
    “我想,两军壁垒之地,这造居者必非常人,于是下马探望。发现那里面只住着一个道士,其余四壁空空。那道士见了我,突然抚掌大笑,然后便将我的生辰、家室、职衔,一一道了出来。”
   
    “英雄穿着马弓手的服色,”孙坚慢慢地说,“他一眼看出,也不为奇。”
   
    “那他又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那大汉嚷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我当时惊异非常,便扯住那道士,问我日后的运命。谁知他坚不肯说――对不起,犯了将军的名讳了――他怎么也不肯讲。后来大概是看我逼问太紧,就取出白绢,写了这十个字,说这便是我的寿数。”
   
    孙坚拿起那块白绢,又细细地读了一遍。
   
    “其实英雄应该高兴才对,”孙坚说,“如今天下大乱,中原之民十不存一,阁下身在行伍,能活到五十八岁,已经算是高寿了……”
   
    “将军有所不知,那道士另外还有指点,”大汉急急地抢白道,“他说我日后要死于战事!天哪,我跟了那个姓刘的,原是听他讲自己乃帝胄之后,日后必登九五。谁想许多年来,我们兄弟三个征了黄巾征董卓,如今还是在袁绍帐下听令,过刀口上舐血的日子。而且到了五十八岁还要为他疆场送命――将军可听说过这种毫无人性的事情?”
   
    “那么英雄为何定要来投我呢,”孙坚疑惑地问道,“天下诸候甚多,刘表、袁术、刘璋……英雄为何单单选了我孙坚呢?”
   
    “因为,那道士还说……我日后,是要死在江东人手下的……”
   
    几案上的烛焰狂跳起来,帐幕上,所有的影子剧烈地抖动,如同鬼魅。
   
    “此是妖道之言,英雄不可执迷,”孙坚厉声喝道,“这样的妖道若落在我儿伯符手里,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英雄何必听信……况且就算他所言确实,阁下投到我处,也正是投错了,历来杀江东人最多的,恰恰是江东人自己……”
   
    “关某愿为将军赴汤蹈火,”那大汉伏拜于地,哀声求道,“我素闻将军宽宏大量,故冒死前来自荐,今后任凭将军驱使,绝无怨言。此番讨了董贼,关某愿解甲归田,从兹不问国事。关某所立军功,不求赏赐,只求将军给关某一张免死金牌,许我不得死于江东吏民之手。若关某真有作奸犯科之举,情愿自裁。将军,望准关某之请!”
   
    孙坚扶着地上的席子,慢慢地站起来,他发现,这样的一个姿势,是自己惟一比关羽高的时候。
   
    “英雄莫忧,”他一字一句地说,“文台不会弃阁下于不顾。只是英雄这样临阵反复,弃一主,投一主,日后传扬出去,怕要遭天下人耻笑。文台另有一计,不知英雄愿听否?”
   
    关羽抬起头来,一迭连声地:“愿听,愿听。”
   
    “文台少时亦曾遇异人。”孙坚走到关羽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郑重地说,“他给了我神符二道,言说如遇紧急之时,将符烧后和水吞了,三魂七魄便可脱了这旧躯壳,在外游荡十二个时辰,另寻宿主。如若二人将两道符同服,则彼此可以换身――英雄不如就和文台……”
   
    关羽吓得将手一抽,身子几乎向后跌仰,一张重枣般的脸已全然变了土色:“关某怎敢僭将军之躯……万万不能,万万不能!”
   
    孙坚微微一笑,凄凉从他的眉宇间弥漫开去:
   
    “英雄,不要再推辞了……其实孙某心中的苦,外人又有谁知?今日孙坚以实相告:我早不愿坐这长沙太守的位子了。当今汉室已倾,天下的乱局,怕不是一二百年能够收拾干净的。与其侪身诸候,争一头注定抓不住的鹿,倒不如在边僻之地做个农夫,还落得个清静。孙某愿和英雄同吞了符,互换躯壳。与其说是为英雄解难,不如说,是给了英雄一件苦差啊……”
   
    烛光下,关羽的眼睛里不断变换着各种光芒:惊疑、畏惧、犹豫……最终,孙坚看见有一种光芒占了上风,那种光他已经很熟悉了,几天前,当各路诸候云集袁绍帐下的时候,他在许多人的眼里见到过这种光……
   
    “关某叩谢将军大恩!”关羽朗声说道,再一次深深拜伏下去,“从今以后,便听将军的差遣了。”
   
    “孙坚岂敢?”孙坚微微笑道,“如果灵符成功,就是英雄差遣别人了。这主帅之位,坐起来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无非是虚心纳谏,从善如流八个字罢了,另外还有一事,望英雄切记……”
   
    “关某恭聆将军指教。”
   
    “江东子弟,重的是义勇二字,”孙坚沉吟道,“我手下的将领,最看不起临阵怯弱之人。故英雄若想让他们戮力听用,自己必要身先士卒,遇林莽丛生,道路不靖之处,不可畏缩在后,必先导于全军之前,处处踏险履危。如此,则将士必为阁下效死。”
   
    “关某记得了。”
   
    “还有一事,孙坚现今有子四人,年齿均幼。关将军百年之后,如能从中挑选有德有力者继承江东基业,则孙某不胜感激。如四子碌碌,关将军亦可自择后继……”
   
    “关某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孙将军的后人!”关羽扯着嗓子大喊道。
   
    孙坚再一次仔细地观察关羽的眼睛:他是在撒谎呢。孙坚心里默默想道。
   
    “如此孙某就心安了,英雄请与我共试神符,如若不灵,孙某也只好将听从英雄的意思,收英雄于帐下,自己再继续背这副苦担子了……”
   
   
   
   
    那天夜里,孙坚帐内的灯火一夜未熄,将近天明时分,守帐的卫士看见那个昨夜来投奔的大汉用布包了头,匆匆离营而去。而他们的主公则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帐相送,只是在里面闷声闷气地说了句:“将军一路保重。”
   
    次日,孙坚没有像往常那样升帐问事。接近日落时分,一骑快马从汜水关的方向疾驰而来,马上的东吴信使跪拜在他们倦容满面的主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禀报主公,董卓的先锋华雄,已被袁绍帐下马弓手关羽斩了,联军不日便可破关。”
   
    那信使后来回忆道:主公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大变,所有的肌肉几乎都扭曲了。他的身躯似乎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单薄了,单薄得一阵风就可以吹倒。那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许多年以后,那个曾经留下过无数战功和传奇的“汉寿亭候”关羽死了,死在江东人的手里。
   
    杀死他的人把他的头颅割下来,送给洛阳的曹操。但是曹操的主薄司马懿建议道:
   
    “大王可将关公首级,刻一香木之躯以配之,葬以大臣之礼,刘备知之,必深恨孙权,尽力南征,我却观其胜负,蜀胜则击吴,吴胜则击蜀,二处若得一处,那一处亦不久也。”
   
    于是洛阳城内手艺最精的一家木匠被征来,雕刻这个即将成为战争导火索的无头像。年老的木匠师傅带着三个学徒,足足用了七天时间才宣告完工。第七天,关羽的头颅被装在木匣里送来,由两个学徒安放在木像上。这时候,一个最年轻的学徒发现死人首级的束发带还是当初血迹斑斑的那一根,于是就取了一根新的,想给死人换上。当旧带子解下来的时候,死人的头发散开来,露出了原来隐在其中的一角白绢。
   
    年轻学徒的心里动了一下,他轻轻地抽出白绢,塞进自己的袖子里――他不知道这个死人是谁,只听人说是敌国的一个大官,非常有钱……他换完了束发带,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棺木的盖子盖上,抬走。然后他就和师傅师兄们一起,跟在送葬的队伍中,一直走出了洛阳城的南门,走到护城河边。春风温柔地吹拂着河堤上的杨柳,护城河水泛着绿波,田野里,已经有耕牛在走动了。
   
    他看见身边无人,就把白绢从袖子里抽出来,摊开,那上面一共只有八个字:
   
    “初平三年,寿三十七”
   
    他从前往后读了一遍,又从后往前读了一遍,然后把它举起来,让太阳光透过白绢的每一道经纬,细细地观察――最后,当他确定这里并没有什么藏宝图或密码的时候,就顺手一扬,把那道白绢掷到风里去了――死人的东西,带在身上是会招惹晦气的。
   
    他看着那块白绢飘啊飘的,有时候飞得高一些,有时候低一点,慢慢地就往河堤的那一边飘过去了。恍惚间,年轻学徒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几年间,和邻家的阿娇一起在这河堤上放风筝的情景,那只大大的燕子风筝,也是这么飘啊飘的,从河堤的一边飞到另一边。后来线扯断了,就飞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现在阿娇已经不住在邻家,三年前,乡吏把她送到铜雀台里去了。
   
    他觉得仿佛风扬起了一点沙,吹进了他的眼睛,远近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他用衣袖擦擦眼睛,看见远远的地方,已经挖好了一个巨大的墓穴。一群群衣着华贵的人聚集在一起,攒动着,象无数黑色的蚂蚁。生猪被宰杀时绝望的嚎叫,和着呜咽的鼓乐,形成一种奇怪的音响。有许多色彩斑斓的旗子在空中飘起来,祭祀的典礼,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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