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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绽放的瞬间飘零--王崴看电影之殉情

(2005-10-10 22:48:08)
分类: 王崴影评

在绽放的瞬间飘零--王崴看电影之殉情
  
者:王崴

  
期:2000112 09:34

 

  人类历史上有过三次在时代转折关头发生的殉情,第一次是公元前202年的霸王别姬,尽管这个故事的真伪还一直存在争论,但从梅兰芳到吕良伟,中国人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一次殉情的事实。后两次都发生在西方,公元前30年,安东尼和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兵败地中海,双双自尽于金字塔中。第三次殉情的事实离我们比较近,那就是公元1945年,第三帝国崩溃之前一个星期,希特勒和爱娃草草成婚之后,用手枪和毒药陈尸于地下掩体内长沙发的两端。把后一次事件称之为殉情,这种做法大概会引起公愤。然而抛掉历史著作中的是是非非,1945年4月30日发生的事情符合殉情的一切定义。无论如何,一个男人,到了死的时候还有痴情的人愿意和他一起走,这个男人就不算做得太失败。

  戏剧的两大主题――爱情与死亡。几千年走下来,好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悲剧都在靠这两样东西赚人的眼泪。而殉情真是绝好的题材,有爱情,有死亡,因为爱情而死亡,真是太好了,太合适了。不写在剧本里,连自己都对不起。

  上面这三次殉情都被拍成了电影。

  霸王别姬,其实按故事的进程来说,更确切的应该是“姬别霸王”。梅兰芳一段“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把英雄末路的凄凉与无奈刻画得入木三分。到了吕良伟和关之琳演绎的影片里,没有轻盈的剑舞,没有云靴踩在戏台上重浊的声响,只好伴上腾格尔苍凉的歌声:“力拔山兮气盖世……”先谈的是“力”和“气”,再讲时运和自己的座骑,中间还要感慨一句,最后才是“虞兮虞兮奈若何”。中国的英雄唯独这点让人感觉可恨,人家连命都不要了,都要陪着你一搭走了,结果在你的心里居然连乌骓马都比不上。这样的男人殉不殉,其实都无所谓。

  安东尼和克里奥佩特拉的故事先由莎士比亚传遍了整个英语世界,然后被好莱坞两次演绎得荡气回肠。最为众人所熟知的当然是伊丽莎白·泰勒和理查德·伯顿合演的那一部。然而人们谈到这部《埃及艳后》,多半感慨它滑铁卢般的命运,非但两千万美元的投资几乎全部打了水漂,而且差一点就拖垮了一个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然而谁还记得安东尼单骑冲向如云的罗马军团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死之前他只渴望战斗和流血,但是迎接他的却只有沉默的盾牌。面对这些盾牌他愤怒了:“难道就没有人愿意让安东尼光荣地战死吗?”没有,罗马人的剑刃上不愿沾染他的血。他的敌人在很有耐性地等待着他的末日。于是他就去制造这个末日了。几年后,地中海成为罗马帝国的内湖。

  从这两个例子中可以看到殉情本身所具有的巨大的审美价值。爱情的美学意义和死亡的美学意义在这里叠加到了一起,产生出超乎寻常的震撼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之强大,就连殉情者的敌人也无法不承认并且畏惧。正因为如此,所以希特勒和爱娃极少被人划分为殉情,比较多的结论是恶贯满盈。其实恶贯满盈与殉情并不矛盾,即使是罪恶滔天的人,也没有任何理论可以取消他们爱与被爱的资格。但是胜利的一方不承认这种资格。所以在苏联拍摄的二战巨片《解放》中,精心设计了这样一组镜头:爱娃不愿意死,但是希特勒硬把毒药塞进她的喉咙。通过这种把自杀改为谋杀的手段,苏联人获得了军事和道德上的双重胜利,连一点余地也没有留着对手。前不久,联邦德国否决了开放希特勒暗堡为博物馆的提案,理由之一是不愿让这里成为新纳粹的“圣地”。大概届时朝圣的人中,不一定全部是投机政治的人。

  当然这些合格或不合格的殉情全部出自政治家或者军事家之手,所以它们能够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并且其中一些人能够超越时间的磨蚀和湮灭,直到今天还被后人凭吊。辉煌了大半生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所有的荣耀和尊严都成为过眼烟云。历史在这里要掉头了,象江河的流向发生改变,他们知道未来的岁月里不再有自己的位置。幸好还有爱人忠诚地守在身边,于是吟几首诗,喝一点酒,然后用手边的武器结束生命。他们的武器都是百里挑一的杀人利器,最后一个被杀的人是他们自己。

  其实,爱情作为一种极端体验,里面本身就包含着死亡的种子。爱情的迷醉使人渴望永恒,而人世间唯一真正的永恒只有死亡才能带来。所以爱情发展到了极至,与死亡之间就打开了一扇联系的门。恩格斯这样来定义爱情:“它是男女之间一种强烈之极的情感,在它的驱使下,恋爱双方认为如果无法在一起生活,那么甚至连活着都不再有什么意义。”

  爱情是无法直接定义的,爱情只能用死亡来定义。所以贾宝玉和林黛玉情窦初开之后,三句话不离一个“死”字。“你死了,我做和尚去。”一言竟成谶语。所以朱丽叶从药物的催眠中醒过来,看见服毒自尽的罗米欧时,她要说:“罗米欧,你好残忍,你把毒药都喝光了,一点也不留给我。”

  所以会有下面的这些电影:《西城故事》《中国女孩》《疲倦的死神》《你往何处去》……所以会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在电影院里为一个个殉情的故事哭湿手帕。鲁迅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爱情与生命,人世间两种最有价值的东西在这些故事里被毁灭掉了,焉能不是悲剧中的悲剧?

  然而有一个问题出现了,殉情者是否真的是一些不幸的人?有没有比殉情者更不幸的人?什么才是真正的殉情?

  事实上我一直不理解“殉情”这个字眼指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从字面上分析,前面所说的那些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殉情”。“情”之所以成为“殉”的对象,证明爱情在这个时刻已经死了,消失了,没有了。而罗米欧朱丽叶是有爱情的,裴特洛纽斯和欧仁妮是有爱情的,爱情在他们的生命中一直存在到最后一刻,然后被死亡镀上一层金饰。他们殉的是爱人而不是爱情。他们的死亡是伟大而壮美的,但他们很难说是真正的殉情者。

  那么应该是谁?

  真正是殉情者应该是这样一些人,他们活过,爱过,但是爱情比生命消逝得更快。失去了爱情的生命不再有意义。所以他们选择了用生命为爱情殉葬。血管被割开,头颅被击碎,身体被摔裂,呼吸被扼停……一切的痛苦都比不上爱情的消逝。走吧,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但是有些人在走之前还要做一点事情,还要让自己的死亡体现一点意义。如《双城记》里的卡尔顿,他爱着的姑娘早已嫁为人妇。现在这个丈夫被关在法国的监狱里,布置好的断头台正在等着他。于是卡尔顿借探监之机,用自己替换出了那个得胜的情敌。影片结尾之时,他站在断头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说道:

  “我要做的事情比我做过的一切事情都要好,我要去的地方比我去过的一切地方都更美丽。”

  这是最伟大的一种殉情了。爱情得不到回应,枯萎了,死灭了。在爱情消失的地方生长出了一种别的东西,一种为了对方的幸福可以牺牲一切直至生命的精神。我死了,只要你快乐,这就够了。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我的一部分生命和你是连结在一起的,直到永远。生命和爱情在同一个时刻燃烧到最旺盛的程度,然后绽放出一个耀眼的火花,照亮身边的一切。绽放的瞬间,也是飘零的刹那。

  一次和朋友们看《最后一个莫希干人》。一群英国人被印第安人围住,印第安人要烧死英国司令官的女儿,这时候一个军官站出来:“别碰她,我代替她。”这个军官追求过她,但是输给了丹尼尔·德·路易斯。这个故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印第安人押着他走了。这时候我的杯子空了,我走出去倒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朋友们指着电视对我说:

  “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印第安人把他架在火上烧,他大声叫起来。然后丹尼尔从远处开了一枪,把他打死了。”

  “我可以猜到,”我说,“他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女孩永远记住他。”

  或者这样的选择对于所有人都是最好。在无法收获爱情的地方,至少可以收获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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