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的前一天（一月5日）晚，和大学好友老C约好了在他家聚会，他老母亲亲自给我们做北京家常菜。过去上大学时我们宿舍里的人时不时去老C家，他母亲都我们认识，也受到她的热情招待。多少年每次遇到老C，大家都会问起他老母亲。他母亲知道如今我们都在北京，便建议大家过来品尝她的手艺。
老太太是满清旗人。再次见到老太太，想到过去她招待我们的情形，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和感激。老太太和老C摆了满满一桌。其他几个哥们和他们的夫人也已经到了。老C的夫人不在家，我刚要问为何嫂子不在，却看到老C的“情人”和另外一个女同事在，便没有开口，怕言语不周，搞得大家难看。
老太太看见我们狼吞虎咽地吃她做的菜，脸都笑开了花，还一个劲的说：“哎呀，也不都是我的功劳，儿媳妇不在，我儿子这两位女同事帮大忙了。”老太太指了指边上老C的情人和那个女同事。有几个同学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和老C联系，开始还错把那个坐在老C身边的情人当成了老C的老婆，我马上接了话题叉开了，免去一场不必要的解释。听了老太太的话，我才明白，原来老太太不知道老C已经有了所谓的“二奶”，而这位二奶就坐在她身边。
我和老C的二奶情人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位姑娘26、7岁，在北京一无所有，小姑娘很洒脱世故，精明能干，见了我们当自己老朋友一样热情款待，我们也不好说啥。老C曾想与自己老婆离婚，和情人一起过。另外一个同学老Z当下制止了老C（老C、老Z、和我都是维持了多年的铁哥们），并警告他，和二奶玩归玩，可不能玩到了闹离婚。老C老婆也以自杀威胁他，哭着说不管他外面有多少女人，就是不离婚。老C想到自己和老婆好不容易从北京的一间斗室开始，自己从默默无闻，奋斗到了如今老总的地位，老婆也在房地产中大展手脚，挣了不少钱。两人买了两套高级公寓。真要破坏这一切，的确说不过去。但这个尴尬的三角关系，多年来维持至今。
吃完了饭，老C的情人在厨房里麻利地收拾清理，另外几个同学趁机偷偷问我那个小姑娘和老C到底啥关系，我便悄悄地说了，并告诫他们不要在老太太面前说破。老太太快70了，为人古道热肠，当年同学和自己老婆未婚同居，被老太太大骂，说要到派出所去告他非法同居。像二奶这种事，老太太自然更不会接受。
老太太坐着和我们聊天，说起了超女和好男儿等电视节目，老太太说看了觉得很怪，问我这个刚回国的怎么看。我实话实说：“接受不了，唱歌不好好唱，一个个花样美男在台上哭哭啼啼，超女倒一个个阳刚有余，超女看了更像超男，好男儿应该改名叫好女儿才对”。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另外一同学说：“那你也当当花样美男吧，如今时髦中性美”。我忙摆手：“绕了我吧”。
老太太说看不惯二奶这种现象，大家知趣连忙转了话题：“这有啥，如今还有女的养男的呢，30、40多岁有钱的女人，养20多岁的花样美男，如今男妓比妓女价码更贵”。老太太听了不惊讶不已。老C笑着过来：“妈，如今这才叫男女平等的社会”。老太太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老C继续说：“妈，您哪，要与时俱进，如今都这样，您也要学会接受和习惯这些”。老太太立刻反驳：“你看连刚回国的都看不惯，你让我怎么看惯这些事情？还有啊，听说如今姑娘们嫁人，要男方必须有两室的大房子，要有百万存款，不是我有儿子偏向男的，这让男孩儿怎么结婚？说实话，我过去看不惯我那儿媳妇，如今看来她真不错。当初我儿子啥也没有，人家倒是和我儿子租了一个小房间在北京住着，几年来奋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像她这样的，如今女孩子中倒反而少见了”我看了看老C，老C故意一低头装没看见。
老太太叹了口气，笑着说：“明白了，我对如今这个社会有个结论，叫：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分黑白，不分清浊，不分上下，不分高底，没老没小，没羞没臊，没心没肺，没好没坏。按这个心态和标准去看去做，这些个社会现象也就都能接受了”。
大家连忙夸老太太说得巧妙。同学中有两对夫妻是大学时相识后结婚，老太太感叹道：“像你们这样从大学开始，纯情相爱结婚的，大概现在也只有电视剧里才有了”。老太太笑着对我说：“像你这没结婚可就麻烦了，要高级住房外加百万身价，才有姑娘嫁愿意给你呐”。另外一位男同学笑道：“别说他了，人家好歹海归派，我这土鳖更麻烦。我30多岁时差点结婚，订婚前被女方和她家人审贼一样，要我交代有多少钱，多少房子，家里有多少口人，都是干啥的。问完了，还给我几天时间好好想想，还有啥没交代清除的。我是不准备结婚的哈。”
老太太看了看那个快40岁的老单身汉，叹口气：“你说这个社会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长久这样持续下去吗”？
回家路上，我和一对同学夫妻在出租车里继续刚才的话题，“别说老太太，别说你这样刚回国的，连我们其实也受不了这些事。倒是现在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孩子都无所谓。你说，是不是咱们真的老了？这是不是代沟？还是我们真的不适应这个社会了”？
我没直接回答同学的问题：“我只能讲咱们很幸运，曾经生活在一个比较纯真的年代。如今的孩子，不知道还懂不懂纯真和激情。说实在如果我现在结婚了，还真不敢要孩子，不想让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同学问道：“那你干啥回国？国外不是比国内好吗？”
我笑了：“刚才所说的社会道德沦丧，不仅中国如此，全世界都如此，连保守的日本韩国也如此。如今哪里有净土？再说过去几年，我接连送走了自己的祖父外祖父，更感到和老人在一起时间珍贵，所以想和父母多呆在一起，让他们安心。”
同学点点头：“没有想到，咱们也到了送老人上路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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