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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同居时代

(2005-09-28 15:33:20)
   我拎着一个巨大的包,艰难的挤下车,带着点迷茫左顾右盼。
    若非宿舍那不可告人的尴尬,我才不会舍近求远,另觅居所。四个人的宿舍,两张空空如也——主人长期移民男友家;另一张,就是上铺,却挤了一对,薄薄一道床帘,两个炽热的身体欲盖弥彰,小小床铺咯吱作响,夹杂着沉重的喘息……煎熬——每晚我都面红耳赤、辗转反侧。
    神经衰弱就是这么来的。头痛,让我饥不择食,电话里那个南方口音的家伙,自称前来接我的,会是什么样子呢?
    对不起——有人擦肩而过,踢到了我的包。我横眉怒目,却忽觉这声音耳熟。房东阿张?我大叫。对方回眸一笑,我几乎昏厥。
    居然在此时此刻此情此境遭遇梦中情人,且即将开始同居生活,我大喜,眼前一片桃花灿烂。
    房东姓张,我便称他为阿张。
    阿张,现年二十四岁,土名土姓、土声土气,单凭电话里的自报家门,全然不能凸现个人魅力。
    怪就怪他实在太帅。
    半长发,象极了花泽类;轻轻一笑,阳光灿烂!
    我芳心大动,二话不说,跟着他来到了绿云小区。
    进了门,才发现自己一时忘形,竟令帅哥默默无闻提包于身后,趁机握住帅哥双手连声道谢,帅哥却简简单单三个字,没什么,便打发了我的如火如荼。有点失落,看完了房间,更觉阿张之平静如水。
    心凉了一半。于是暗自揣摩。
    同居生活第一天,我早早从图书馆开了小差,大包小包的提回家来。有句话这么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于是顺便从图书馆借了本《我爱厨房》作为参考。
    想入非非,本想等阿张回来一同下厨,谁知暮色渐浓,却未见人归。只好自己奔入厨房,小心翼翼的把菜谱上的佳肴演练了一番,满满摆了一桌,正觉不尽人意,忽听得推门之声。
    一脸风尘的阿张,俊朗的眉目间几分憔悴,令人止不住的心疼。我立时怔住,一双色眼紧追不放。
    他目光落向餐桌,愣了几秒,忽道,给你订的房租已经很低了。
    我哭笑不得,做娇羞状道,累了一天,也该享受点家的温暖吧。心里几欲呕吐。
    他笑,我吃过了,不打搅你享用晚餐。言毕便钻入自己房间,连个继续煽情的机会都没留给我。
    我还沉浸在他灿烂的笑靥中,门又轻启,阿张笑的眉清目秀,忘了告诉你,我晚上加班,晚饭都在公司吃的。谢了哦。
    我转嗔为喜,正欲送出媚眼如丝,却已撞上了匆匆而来的闭门羹。
    顿时没了食欲,索性把精心烹制的菜肴如数倒入垃圾桶中,坐在床沿上,倾听隔壁悄然无声,他在做什么呢?
    ……
    第二天,没再心血来潮的早归,却带回一瓶精挑细选的红酒,及两个精致的高脚水晶杯。试想半明半昧的灯下,有妙龄女子邀你共饮一杯,哪个男人这般没品,能拒绝如此魅惑?
    十点整,我换上唯一的低领晚装,薄施了粉黛轻叩阿张的门。
    门开了,他竟一脸睡意,这么早就休息了呀,我故意夸张的轻叫,三分柔媚。他莫名其妙的看看我,我厚着脸皮媚笑,夜色尚早,来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同品红酒一杯?他搔搔头,对不起,我酒精过敏耶。
    如当头棒喝,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尴不尬。
    他忽然低呼,现在是冬天呀,怎么你穿着这么少?这件大衣披一下吧,当心别感冒了。
    我懵懵懂懂的接了大衣,懵懵懂懂的转了身,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关门声。
    已经笑不出来,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帅哥房东,头隐约作痛。
    忽而一个喷嚏,喷的自己满脸开花,于是想起手里拎着的大衣,披上身来,温软无限,似情意绵绵……毕竟还是关心我的嘛,不甘心的想。
    孤枕难眠,一墙之隔,渐觉欲望蒸腾。
    这晚,梦里依稀是上铺压来的沉重喘息。
    痛心疾首三日,我决意破釜沉舟。
    阿张明显是事业型男人,以公司为家,那么,工作话题该是常青藤了吧。清楚记得,他是某家外企的网络工程师。于是拈得一本《网络自动化》,看了又看,仔细琢磨。
    晚上,再次敲响阿张的门,满脸堆笑,我兼职的公司需要制作一个网站,有些技术上的难题……不知能否指点一二?我撒下弥天大谎。
    哦?他郑重其事的看看我。先介绍一下吧,基本规范。现在常用的是……页面,Fireworks;html,支持table;文字,统一CSS文件实现;美术,Photoshop……嗯,还有什么?我呆若木鸡,忽然发现帅哥是在向我提问。
    铩羽而归,颇有点忿忿不平,阿张的讲解,与其说指导,不如说卖弄,用一连串的名词,来打击我的积极性。脑海里忽而灵光一闪,莫非,他是在考验我?我对此行一窍不通,怎能有共同语言?
    于是下了决心卧薪尝胆,从图书馆抱回厚厚一摞网站制作的书,且准时准点的赶至家中,装作一不小心和阿张撞了满怀,娇叱一声,便落下本《网页速成》,清清楚楚的给他看。一愣之下,他便点头微笑,笑不露齿,却令我如痴如醉。于是情意缠绵,心神不定,深夜灯下还在刻苦攻读,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又一番想入非非。
    就在我即将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网页制作高手的时候,鼓足勇气想要抽空和阿张促膝长谈。不巧,是夜入门来的却非阿张独自一人,他浅浅一笑,为我介绍身后那个秀气腼腆的少年,这是我表弟,阿唐。
    索然无味,于是盼着阿唐快些离开。谁知这一盼望,就到了午夜,支持不住,我终于沉沉睡去。
    惊醒的时分,耳边还依稀残留着梦里的沉重喘息,再仔细聆听,我大惊失色,原来那声音,竟分明自隔壁传来。平日里的安静,一旦因为有了故事而被打破,我简直不敢相信,正在发生什么。突然回想起,上次去阿张房间,他正在浏览的一个网站,那似曾相识的画面,分明就是一个无聊友人推荐过的那个著名的同志网站:boysyard。所有细节在这一刻如数串起,便如五雷轰顶,直到隔壁已寂静无声,我依然,头痛欲裂。
    第二天,阿张在我眼中,已是另外一色。
    他彬彬有礼的微笑,早安。我冷笑,一言不发,再扬长而去。
    这世界不大不小,却盛放不下我的欲望。揽镜自照,想我一介如花之貌,妙龄之年,竟不入阿张之法眼。
    本以为水到渠成的新同居时代,便如此草草终结,某日清晨,假如你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拎着一个巨大的包,到处寻觅一个安静的小窝,很可能,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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