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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美女

(2005-09-28 14:55:18)
  我口干舌燥的在沙地上躺了半个小时,从火辣辣的太阳下抬起头,龟裂的嘴唇隐隐作痛。 
  我是个普通的楼兰士兵,为了寻找逃婚的公主,已经在这荒漠里奔波了三天。我无奈,因为我的未婚妻和别人的家眷一样,已被扣留在地下牢狱里。 
  想起王宫里那阴森的地牢,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出发前,安雅泪眼模糊的哭泣着,一墙之隔,我爆发般的恸声悲鸣……身为男人,我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女子,而只能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一定会完成了任务凯旋归来,是何其的悲哀。 
  “如果找不回公主,便杀尽你们的妻女,让这血流成河!”在楼兰王暴戾的威吓下,王国的士兵们擦干泪痕,朝四面八方出发。 
  烈日越来越骄横,我的身体和心灵忍受着双重炙烤。安雅,我手脚酸软的倒在地上,保佑我顺利成功,我喃喃自语。 
  忽然,面前依稀有个影子晃了晃,我吃了一惊,揉揉眼睛,那影子却又晃了一下,闪着银色的光。安雅果真显灵了!我立时精神抖擞,不顾一切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那影子追去。 
                  
  懵懵懂懂不知追了多久,那影子忽然消失了,我大惊失色,却恍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波光粼粼的湖畔! 
  嗓子早已渴的冒烟,我鞠起一捧清水在手心,又惊又喜——这竟不是海市蜃楼! 
  正想张口狂饮一番,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呻吟声。水、水……奄奄一息的低吟,听来既恐怖,也诡异。 
  我停下来环视四周,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不远处横卧在地的一个白衣女子。我忙把手里的酒袋灌满了水,奔到她面前,这才发现,这女子竟是个满面菊花的老婆婆,黝黑丑陋,失神的眼睛和结痂的嘴唇,显然比我缺水还要严重。 
  婆婆,喝水,我把酒袋递过去,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嗓子渐渐干涩。她却冷不防把我的手一推,水在炽热的沙上洒的一滴不剩,顿时滋滋的冒出一道白烟。 
  我愣了愣,这婆婆大概是和我一样,渴的连手足都不听话了。我赶紧再跑到湖边,盛满了水递给她,这次她接了,手却颤抖的厉害,一个不小心,水又洒了个干干净净。 
  午后的太阳越来越炽热,滚烫的空气让我几乎晕眩,但我还是坚持着再次装满了水,亲手喂到老婆婆嘴边,她却在这一刻凄厉的惊叫一声,我一个心慌,水便又如数洒在沙中。又急又气,干渴已经让我两耳轰鸣……终于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眼前一片青山绿水,和漫天黄沙全然不同,我大惊之下掐掐自己,很疼!松了口气,看来我还没死! 
  可是,既然没死,又怎会出现幻觉?面前这个笑盈盈的白衣少女,眉清目秀,衣袂飘飘,美若天仙……我正在发呆,那女子却笑着开了口,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考验。 
  考验?我一脸迷惑。 
  她低了头,却笑的柔情似水,那个老婆婆,是我幻化了出来考验来人的,除非你真的足够善良,否则肯定自己先喝了那湖水,那水有毒,是能令人发疯的! 
  啊?我惊魂未定。那么你是? 
  她甜甜一笑,别管我究竟是谁,只问你一句话,是否愿意和我天长地久,在此厮守? 
                  
  我沉默了,直到白衣女子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问,你要我等多久? 
  是的,这一刻,我在思念的,是我青梅竹马的安雅。我怎能自己世外逍遥,而忘却对她的承诺? 
  所以我对白衣女子的百般逢迎无动于衷,而总是问,我几时能够离开? 
  每逢此时,白衣女子的眉间便掠过一丝忧伤,虽然她对我有求必应,并能陪我分分秒秒,却始终占领不了我的心灵。 
  那里是留给安雅的。 
                  
  终于有一天,她神色复杂的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什么也没说就点点头。她凄然一笑,那笑里,有苦涩,却也有甜蜜。银光一闪,我便已经回到了当初那片清澈的湖畔。 
  空中隐隐传来她的声音,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我踌躇了很久,终于决定,带王国的军队来到这里。 
  军队不是我要求的,而是楼兰王特地派来的。听说有了公主的消息,他差点从宝座上跳起来。 
  是的,和白衣少女朝夕相处,傻瓜也猜得出,如此高贵典雅而又美貌绝伦的少女,除了公主,还能是谁呢? 
  我并未觉得残忍,有权力选择爱情的时候,安雅是我最好的理由。 
  临出发前,楼兰王特地又让我见了安雅一面,虚弱而憔悴的她,已经换到了普通监狱关押,见到我,泪光盈盈的她欲言又止,我只能隔着重重枷锁大叫一声——等我回来! 
  湖畔风光依旧,白衣少女见到我和身后的军队,竟没有一丝惊讶。她只轻轻笑了笑,问,临行前,我能和他单独说句话吗? 
  看到她腮边清澈的泪痕,我忍了忍,还是一言不发。她却忽然笑靥如花,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走吗?因为你的梦里,已经有了我。从前,你睡梦里只喊一个名字,就是安雅,但从那天起,你开始叫“罗布泊”——我呆住了,直到她被军队押送的不见踪影,我才想起,该是安雅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获得自由的安雅,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做了一件错事!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却恨恨的重复了一遍,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公主是罗布泊的神灵,是财富和繁荣的化身,公主出走,是因为国王的暴政!我宁愿牺牲自己,也愿意历史保持的公正! 
  如此叙述着,安雅渐渐激动的语无伦次了,她哭着说,这是和我关押在一起的长老们所说的,千真万确呀! 
  话音未落,却有士兵蜂拥而至,把我和安雅拘起手足,我以为是安雅的口不择言惹出了祸端,谁知我们却被押入了皇宫。看着得意洋洋的国王和冰冷如霜的公主,我不知说什么好。 
  公主却挥了挥手,我从此不愿再见到这两个人,把他们流放,能多远就多远!说完,她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眼睛说,我送你们一程…… 
                  
  一阵狂风过后,我和安雅已不知身在何处,看了看远方的楼兰城,安雅忽然一阵惊呼,原来那城堡已经开始左右摇晃,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尘土飞扬,整座城都被埋没在流沙之下,平静的沙漠里,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安雅失声痛哭,为摧毁家园的曲终人散,还是为殉节公主的良苦用心,谁知道?而耳边再次传来公主的声音,“罗布泊,多年之后的梦里,你仍能记得我!” 
                  
  我伸了个懒腰,午睡后的阳光有点刺眼,倒有点像罗布泊了,我自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罗布泊?难道,我果真做了一个梦? 
  低头看看,临睡前手里竟拿着张报纸,头版新闻赫然在目——“1980年春,孔雀河尾闾铁板河出土了一具女尸,经鉴定来自凭空消失的楼兰王国。该女尸容貌清秀美好,栩栩如生,定名为“楼兰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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