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的春天

春天并不使人焦虑。使人焦虑的是这个春天，禽流感搞得人心惶惶，房产税搞得婚姻变数横生，还有持续的PM2.5空气质量爆表，让我们活在一个开窗关窗都煎熬的春天，或者这不关春天的事，实在是，大环境糟糕，担心有天我们戴着防毒面具跨过彩色的河流，哪里也找不到一朵花，一只鸟，或者一缕阳光。

去年的世界末日大预言暂时破产，可是也许，世界正走向我们无法预见的转角，不是转角遇到爱，而是整个物种或自然界的重大危机与挑战。

想想看我们每日做的事，除了关系自己利益和梦想的，我们又为这世界做了什么，倘若不付出而只收获，又有多少资源经得起贪婪无度的收获？坎光了树林，挖掘完矿藏，炸山采石，吃遍野生动物和鸟类，再把工业污染无限制的排向河流湖泊。我们又如何指望能拥有美丽幸福的生活？不是春天背叛了我们，是我们凌迟了春天。

少吸烟一支，少开车一日，多种下一棵花草，多付出一个微笑，春天就会感应到我们的用心，可惜具体到个人利益，动一分毫都艰难。官方确实监管不利，官僚确实腐败无能，企业确实利欲熏心，汽油确实质次价高，我们当然可以声讨可以控诉，可以敦促进步和调整，但这并不等于他们做恶就成了我们放任的挡箭牌，这是两回事，若没有积小流成江河的努力，春天永远不会再回来，或者回来的就是更焦虑的春天。

今天去公园，带着宝宝和老公，看到另外的游人也多是一家子一家子在出动，很多个子高高的爸爸跳起来去摘玉兰花，妈妈们采摘低处的桃花和迎春花，孩子的手里塞的满满的，然后很多人站在柳树下拉着稚嫩的柳枝，把柳芽一把把全摞下来装进袋子，剩下光杆柳枝像被扒光衣服似的摇荡于无奈的风中。宝宝拿了面包到山石边喂蚂蚁，她把面包渣撒在蚂蚁洞口，一些撒在了石板小路上，老公说：“不要撒在石板路上，蚂蚁来搬运的时候可能被游人踩死，还是撒在草根下或洞口好些，搬运不费力也安全。”宝宝于是把石板路上的面包渣弄到路外去。

我的心情一半疼痛一半柔软，最近有许多的出游计划都被焦虑着犹豫了，想去江浙怕禽流感，想去平遥古城怕空气脏，去哪里都先查空气质量，然后看水污染土地污染情况，之后才是考虑可以游览的地方，大有种泱泱华夏无处落足的艰难。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宝宝说，她自己看旅行杂志，然后提出要求，而我的回答经常是：“那里本来很美丽的，可是.......”

不想到海滩只看到成片的垃圾，过江河只看到腐烂的死鱼，或纷纷掉落的死鸟，或五十米外就全看不清的空气，或用怀疑的眼光看一切即将入口的食物，或在AV的谎言里自欺欺人的当被嗜血的白鼠。我多希望这是最后一个焦虑的春天,在宝宝长大以前,我多希望还能带她去万水千山走遍,告诉她我们可爱的家国本来可以是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