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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A

(2006-04-26 19:28:54)

第三章

康妮与日俱增的不安,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原本年轻的头脑渐渐疯狂,身体和心灵被火焰覆盖、蔓延。当她企图安静的享受平和的时候,不安牵动了四肢的神经,当她想舒服的放松,不安如同搞怪的魑魅,冷笑着把她的脊柱里灌上冰铅。不安,在她的血管里战栗,在她潮湿的子宫里跳舞,康妮几乎期望一头栽进深水,随波逐流,让不安烟消云散,可是无可名状的焦灼、热辣和荒诞如影随形,让人心跳过速,狂野而无稽。她开始憔悴的如同雨后的黄花,瘦弱的残喘在泥泞之中。

这种不安促使她丢下克利福德跑过猎园,趴在草丛中。她企图多开大宅,多开所有人。树林成了她的安全海港,庇护她暂避风雨摧残。

但是树林只是暂时的和形式的,她与树林有什么关系呢?它只是一个她逃离其他人之后的一个容身之处。她并没有接触树林的精神实质——如果树林有精神的话。

她隐隐约约的感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渐渐崩溃的,自己与世隔绝:与真实的鲜活的世界没有联系。只有克利福德那些并不存在的空洞无物的书,自空洞而来,回空洞中去。她隐约的体会这些,又觉得自己在用脑袋撞石头。

父亲再次提醒她:“康妮------你------恩------可以找个情人。这对你有好处------”

这年冬天,年轻的爱尔兰小伙子米凯利斯来到拉格比。他写的剧本在美国上演后赚了一大笔钱。曾经一度他受到英国时髦社会的欢迎,后来这些时髦的英国人意识到这个下三烂的柏林瘪三把他们都耍了,于是态度陡变。米凯利斯的名字成了最卑鄙下贱的代名词。他被认为是“反英国”的,于是所有发现这个问题的人们把他彻底仍进历史的垃圾箱了。

米凯利斯在伦敦西区的高级住宅区里有自己的公寓,他衣着光鲜的经过邦德街,是的,只要你有钱,就是个真正的下三烂,最好的裁缝还是不会拒绝你的光顾。

克利福德毫不犹豫的向这个倒霉蛋发出邀请,几万人听这个三十岁的家伙说话,既然英国的时髦社会抛弃了他,那么收容他的人就是他感激的人,既然感激,他自然会在美国说克利福德好话。一个人如果被大洋彼岸的人以正确的方式谈论,就会名满天下。克利福德觉得自己这样的文坛新秀应该得到赞扬。他的公关意识非常现代,后来米凯利斯果然在自己的戏剧里把克利福德写成高尚的英雄。直到再后来舆论界的冷水才使克利福德了解自己成了被嘲弄的对象。

康妮惊诧于克利福德盲目而迫不及待的成名欲望:他企图让全世界知道他是个第一流的现代派作家,这个他并不了解而畏惧的世界对他是那么的重要。从父亲的身上康妮知道艺术家需要包装自己,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作品,但是父亲不过是些老方法。而克利福德却发现了各种刑具造势,把各色人等请到拉格比来,没有降低自己的身份,同时迅速的打造出名声,极尽能事。

米凯利斯乘着豪华汽车如约抵达,带着司机和一名听差,衣着时髦漂亮。克利福德在见到他的瞬间感觉自己乡下人的灵魂在陡然拜倒,仰视这个有着惊人的成功的人,客客气气的仰视。他几乎嫉妒了,看着这个如同被成功的婊子养的家伙如此神气活现,恨不得自己也立刻脱光衣服卖身给成功女神,只要成功这个婊子肯收留自己。

米凯利斯显然不是英国人,就是伦敦最好的裁缝、帽商、理发师和鞋匠怎么打扮他,他也不是地道的英国人。他扁平而苍白的脸,五官以及愤怒的表情都不对,而真正的英国绅士是不屑于让内心世界溢于言表的。米凯利斯显然经历了太多的打击,癞皮狗一样的夹着尾巴的劲头还没有过去。他凭借纯粹的知觉和更加的无耻用自己的剧作抓住了观众。本以为遭受痛打的日子该结束了,事实是,不会结束,永远不会结束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属于没事找抽型。他创进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从门缝钻进英国的上流社会,他们喜欢用各种方式打他,因而他的心里充满仇恨。

然而,这条披上人皮的狗还是装模做样的带着听差招摇过市。

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康妮喜欢。他不装腔作势,也不自命不凡。他明确简单直接的同克利福德谈了克利福德想知道的东西,没有夸张和发挥的成分。他很清楚请他来拉格比的目的就是利用他,他像老谋深算的饿狐狸一语中的的回答问题。

“金钱!”他说。“捞钱是本能,是人的天性。一旦开始,必须继续,直到某种境界。”

“可是总要有开始对不对?”克利福德问。

“是的,你得先进入。置身事外是无济于事的,必须进入状态,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发展了。”

“除了写剧本,你还有什么别的方式挣钱呢?”克利福德问。

“没有,应该是没有了!我也许是个好作家,也许是个坏作家,但是我首先必须是个作家,剧作家,毫无疑问。”

“那么你认为自己必须是个走红的剧作家吗?”康妮问。

“当然!”他转向康妮:“走红就那么回事,公众不过如此,我的戏剧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使之走红,而是如同这里的天气,是某种必然------”

他深不可测的幻灭中的眼神投向康妮,她微微的战栗一下。他似乎很老,不是年龄,而是他本身是幻灭的化身,层层堆积的幻灭;他又如同孤零零的孩子,被上流社会追赶痛打的无处可逃,假装不疼,老鼠般不顾一切的为了生存而勇敢。

“你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瞩目的成绩,是了不起的。”克利福德思绪重重的说。

“我三十岁了,是啊,呵呵。”米凯利斯突然怪怪的笑了,空洞、得意而苦涩的笑着。

“你自己住吗?”康妮问。

“什么意思?自己?我有个仆人啊,是个希腊人,什么也不会做。可是我还得用他。恩,我得结婚,必须。”

康妮笑着问:“结婚有那么困难吗?你的声音跟要割扁桃体似的”。

他景慕的看着康妮:“查特莱夫人,抱歉,我发现我无法娶英国女人,甚至无法娶爱尔兰女人。”

“美国女人呢?”克利福德建议。

“天呐,美国女人!”他哈哈笑道:“我得问问我的仆人,能不能给我找个土耳其之类的女人------东方的。”

康妮对这个成功而沮丧的人很好奇,听说他在美国就挣了五万美元。有的时候他很帅的,比如他侧着脸或者低下头的时候,光线之下,仿佛牙雕黑人面具般的沉静,眼睛大而圆,浓眉高挑,嘴巴紧绷。这种安静是无始无终的。康妮对他产生莫名的同情,同情中夹带怜悯和反感,像爱,似乎又不是爱。被踢出社会的人!被踢出社会的人!人们称其为无赖。克利福德不是更无赖,更自负吗?

米凯利斯立刻感觉到自己给康妮怎样的印象了,他用褐色的大眼睛超然的看着她。与英国人在一起,什么也不能使他摆脱被排挤和打击的命运,但是女人们却常常为他倾倒,包括英国女人。

他很明白自己和克利福德是两条不同种类的狗,本来应该互相滋牙狂吠,但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奇怪的妥协微笑。但是与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米凯利斯无从把握。

早餐各自在自己的房间吃;克利福德中午以前是不出现的。咖啡喝过以后,天性好动的米凯利斯琢磨干点什么,十一月的拉格比,恩,是个美丽的日子。他眺望阴郁的猎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他派听差去问查特莱夫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答复是,夫人请他上楼一叙。

康妮在三楼的起居室,克利福德的饿房间都在一楼。米凯利斯受宠若惊的来到夫人的香闺,茫然的看着雷诺阿和塞尚的精美的复制品图画。

他怪怪的一笑:“上面的房间真不错啊,高高在上,十分明智”,那微笑里仿佛有丝丝的痛苦似的。

“是吗?我也有同感。”康妮回答。

她的房间是整个大宅中最欢欣和现代的地方,克利福德从没有来过,她很少邀请人来这个房间,这个昭示她全部个性的地方。

如今,米凯利斯和她对坐在壁炉前聊天,她问起他的家庭成员种种。康妮对别人的事情有天生的兴趣,特别是同情之心被唤醒的时候,连阶级之分都荡然无存了。米凯利斯诚实的谈论自己,不带感情色彩的叙说,然后亮出自己愤世嫉俗冷漠淡然的丧家狗般的灵魂,同时流露用成功来报复世界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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