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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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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在文字的江湖

(2006-04-27 21:06:08)
姐姐在MSN上很高兴的对我说,她去买了一本最新的《读者》原创版,上面有我的文章。
 
姐姐说,真替我高兴,还说,和我的小外甥女苗苗也说,让苗苗向小姨学习,搞得苗苗也很高兴。
 
一个月前,读者的编辑发信来通知的时候,我也十分的雀跃。这距离我第一次文章在自己的名字下变成铅字已经有18年了。当初才小学4年级,一向瘦弱少运动的我在语文老师的鼓励下写了一篇《我爱体育》(芬特!),投到杭州《体坛报》的征稿,得了个三等奖。后来同一篇文章又在县里的《文苑报》再发了一次。
 
嗬嗬,现在想想,不免觉得10岁时候那些号称我爱体育的话做作而可笑。小学四年级之前的我,爸妈的厂里还有个图书馆,除了在被窝里如饥似渴地读过几本借来的民间故事外,以及一些诸如《孔雀胆》之类的小人书外,什么名著经典统统没有听闻过。这种文盲状态从四年级一直持续到高中,六七年来差不多真的只读过语文书上的文章。所以有时候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语文却有根格外的筋。
 
说来我很是感激我高中的两位语文老师。高二时候的李庆才老师不知道为何有一次让我给班里的同学上语文课,但他自己并非出差,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后面听。我记得讲的课文是郁达夫的《故都的秋》,自己编了教案,讲了两个课时,提问同学,板书之类的做得有模有样。后来听邻班的同学告诉我,李老师在他们班直夸我上课上得好。那次的讲课或许也在冥冥之中让我走上了中文和师范的道路。还有一次,交一篇游烈士陵园的作文,我这个科代表在当天早自修才准备开始写,拿了本语文书遮掩着,还是被李老师发现了,不过没有说我。在众人的琅琅书声中,我却反而思如泉涌,胡说八道,完全不按照平常规矩的样子说话。后来,我现在还记得,李老师在课堂上读我的作文时眼神熠熠,以及语调顿挫的模样。他的批语的最后写道:单是文章的开头一句,就是一个具有美学意义的金库。这篇作文连同老师的红红的批语我一直都保留着,它对一个16岁孩子的激励有着无穷的意义,以至于我后来自己做了老师,都不忘拼命发自内心地鼓励学生,我知道批评做不到的教育,鼓励却可能奇迹般地可以。
 
后来高三去了文科班,遇到了我的朱高雄老师。朱老师是个不羁的人,在我看来潇洒倜傥,才情盎然,写得一手飘逸的好字。高三时候写的作文没有一篇可称道的,朱老师对我在语文上的种种信任也不能像李老师那样用一两件具体的事情来道明,但我后来一直觉得我对语文的热爱和他有关系。
 
我的同学颖尔在我高三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本书,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的《简贞散文》。扉页上引用着她写的一段话:
 
世界在你掌中,你在谁掌上?
世界在你梦中,你在谁梦里?
寒雨的子夜,你用来回忆还是遗忘?
你厚了,或更薄了,订明日的盛宴还是向昨日赋别?
 
可以说,17岁,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作品。我如同懵懂少年,没有任何所谓大家的文字印象在前,简贞的诡丽奇谲的文字便整个地占有了我,喜欢她的和世俗偏不同的骨头和风格,恰恰符合我的脾胃。我向来是个喜新喜变化的女子,但却从来没有如此地忠诚于一本书。我如此的宝贝和喜爱这本书,以至于大学我带到北京,工作我带到深圳,出国我带到美国,11年来一直跟着我,融入我的生活和精神。
 
大学的时候,写作课的第一堂课,侯玉珍老师要我们当堂写一篇作文《我在想……》。我借了简贞散文中的一句话作了开头:“剪一段月光,裹住心伤。”此后便飘飘洒洒。第二周,不苟言笑的侯老师手里拿的为数不多的几篇要当众点评的文章中就有我。后来,侯老师成了我如母亲般亲近的师长。为她在她编撰的《写作词典》中写过4篇评论,虽然没有署名,但侯老师轻描淡写的一句“你比过去有长进”就足以叫我开心并惦记一辈子。我前年回北京,独独去看望了她老人家。她说我可以自己写早期教育方面的书,师长面前,面对信任如斯,当真诚惶诚恐。有时候会后悔当初没有听她老人家的话读她的研究生,而偏偏报了她先生的,侯老师从中帮忙不少,但我偏偏没有考上。不过,也许考上了,我的人生就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另外一番光景了。人生的事,谁知道呢?哪里拐弯,谁知道呢?
 
2001年,我放弃我热爱的中文和教师的职业,跑来美国。当初只为逃离那些人心间的复杂争斗,不知道来了美国后,这于我是多么多么大的一个放弃。英语叫我时时刻刻觉得愚笨和耻辱。在汉语中的自如和舒畅完全没有了,英语环境中,我觉得我不能思考,真的脑子不能运转。且不说GRE单词背得我想呕吐,任何口头或书面的表述中,汉语总是顽强地首先占据我的思维,接下来英语再出口总是不能像中文一样好,两两相较之下,我往往恨不得杀了自己。只有天晓得,很多个夜晚泪水滴落在我的英文课本,滴在我的英文论文上,而我偏偏又要求自己在功课上做优秀的学生。我在英语中学到一个词:Torture,又从一部电影中学到一句话:Lost in translation,我以为是恰到好处地表达了我的状态。对我而言,失去了汉语便是失去了语言,失去了语言的生活,便是叫我心灵死掉。
 
然而生活中总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对,就像那个小小的拐弯。来到美国后我就没有写过任何东西,直到2003年的时候,我参加了卓越网三周年的征文,题目还是取自于简贞散文中的一句话:倒提江水,弄潮人叠波为梯,投宿空中。虽然卓越网号称什么什么名作家来做评委,那只是个噱头。不过我真的感谢刘乃祥,这个当时总裁林水星的秘书,真正的评委。他挑了我的文章为一等奖,从此结下我对卓越的情愫。这个一等奖在别人那儿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我当时身处的情境而言,简直就是黑暗里的一盏灯光。乃祥后来转述陈年的话,说陈年一开始以为杜可名是个男的,而且年龄不小,后来才知道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小孩,更加欣赏云云,不知真否。后来陈年打趣说他自己老迈昏花,我才感觉到那个我又回来了,回到我的这副躯壳里。陈年说的“滔滔江水,泥沙俱下”,就宛如当年李老师的那句评语,朱老师的那些信任,侯老师的那些颔首,虽然我看不到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睛,无法判断它有多么的真诚,但我愿意相信它。陈年觉得简贞不如他,我于是送给他下面的话:
 
世界在你掌中,你在谁掌上?
世界在你梦中,你在谁梦里?
寒雨的子夜,你用来回忆还是遗忘?
你厚了,或更薄了,订明日的盛宴还是向昨日赋别?

他于是说想看了。我承诺买一本给他,但是,这本书早已经下架了,什么书店都找不出它来。我想他自己也该早就忘了。一转眼,陈年自己都出书了,我本该祝贺一番。但我想,还是等等吧,等到他不用陈年的名字出书的时候,我再去道贺。他自负得紧,说要写流芳百世的书,那我就祝愿他写的每一本书都能流芳百世。

04年8月30日,当我写完卓越网和三联合办的《我们仨》一周年的征文的最后一个字,已经是清晨6点多。疲倦那么均匀而舒坦地布满每一寸身体。钱钟书说,

“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可以赚我们活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 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

我知道赚我为之活一世的快乐是什么,它在深处,在远处,我永远守候它惊醒了我的那一天。因为这篇文章一时的忘情超过了限定的字数,而我舍不得砍掉一个字。在着急如何解决的过程中,认识了卓越网的邓憬。她喜欢我的这篇《看上去很美》,尤其心有戚戚我们第一次聊天时我的MSN名字:像一滴酒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年少。那没有例外的,是简贞的句子。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却仿佛上辈子就相识。

“湮灭掉的是曾经辉煌的身影,历史只在无意中记录下一个个的细节。闲坐话故人,都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往事了,而透过那册册书卷,五十年的光阴电般飞逝,有才也好,无才也罢,建筑也好,文学也罢,皆成泡影,明晃晃浮现在眼前的,只剩下盛开的梨花树下那个发初覆额、巧笑倩兮的民初少女,跨过几十年悠长的岁月,生生出现在你面前,久不散去…… ”

这样的文字就是邓憬,那个写自己深深喜爱的白先勇的专题写到流眼泪的邓憬。在卓越网的早已不在的论坛上,我们以文字互相应和,一度如琴瑟相知。

 

待续

 

 

 

 

 

大家都写博客了,再后来,我和更多的人相遇在文字的江湖里。问有什么能够在异乡做一个安慰,也唯有文字了。

那篇变成了《读者》上的铅字的文章叫做Crash。我自己何尝不在文化的冲突里,在语言的冲突里,谋求一种存在的意义。有时候,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只是想述说。感谢一路上聆听我那些述说的人,因为他们,至少在某些瞬间让我觉得我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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