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烟失败
(2011-01-04 16: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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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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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能够看到一项公共政策公开宣告失败,这在中国,是个进步,而且应该算一大步——还没扯到蛋。所谓“不管怎么说”,是指:其目的如何、是否为官方口径,等等。如果这算作一个惊喜的话,那么喜从何来呢——恐怕是因为,在我等的视听里,从来都是,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但是,是人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成功没有失败的事,是不存在的。饶是“不成功便成仁”,它还是不存在。以此判断,则所有的成功里,就分真的成功,和假的成功。而只有成功没有失败的后果,就是让假的成功,往往掩盖了真的成功。到头来,人们连真的成功都不相信。这个结局,显然不公平。
因此,必须有承认失败的勇气。这个承认,还不是像北京限车令那样的曲意表达,而是白纸黑字大声说出来。因为通过曲意让人领悟,其领悟出来的判断,属于领悟者自己,而不是曲意制造者。而公信力的由来,是不可能通过类似启发的方式能够获得的。惟有公开直接地表达出来,让受众在知道事实的同时,也能够体会发布者的坦诚,这就是宣告失败的完整意义。
当然,宣告失败也从来不是白给的,宣告完就完,估计是没可能了。像控烟失败,既然公众知道了,那么接下来呢,就要问责。不过,这个从宣告到问责的演变,不是宣告之后的突发事件,而是宣告本身的一部分。坦诚当然不止于说出实情,必然也包括干实事,这才是坦诚的全部。以往的负面例子太多了——首先不会主动宣告,待人穷追猛打,方被迫宣告,然后就想不了了之,而人家既然知道了实情,当然还会穷追猛打,一直到底。堕入如此窘境,别的不说,情何以堪。
具体到控烟的失败,其实还有相当的象征性。
地球人都知道,烟草买卖,既是财富的源泉,GDP的主力,同时又是健康的杀手,人类的公敌。这个涵盖了既现实又道德的注脚、既简单又复杂的身份,在经济社会里,随便就能找到许多它的同类。而一般情况是,我们很难在这样的纠结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做出或者明智或者决然的取舍。于是,发展和保护、公平和效率这类的伪命题,就只能得出一边倒的答案,即唯经济论。加之烟草业又属国家的买卖,从生产到管理都处于无干涉状态,那么控烟的效果,从一开始就可以看到结果。所幸,烟草的原罪性是个巨大的拖累,即便再雄辩的主儿,一说到道德也变得结结巴巴。所以,来自社会的强烈围观,正可以抵消它的经济注脚和官办性质,使它可以不像其他同类那样肆无忌惮。
现在,控烟失败,等于这个矛盾再一次公开化,并且导向了对烟草业的直接诘问。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公开——诘问的程序,就是促使问题解决的正途。
大约200年前,英国人跑到中国贩鸦片。在林大人强力禁绝之前,朝中并非不明白鸦片对中国意味着什么,甚至还知道英国人在自己家是只许不卖的。但终于没有下文,最重要的原因,是从广东海关到朝中大员里,有太多的人牵涉到鸦片交易所形成的利益圈中。从结果看,这个利益圈的能量,盖过了鸦片亡国的道德危言。
200年后,我们可以拭目以看,烟草的力量,比之当年的大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