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长参拜海瑞的时候，手头的《大明王朝》正翻到海笔架“死谏”——他老人家递完折子，就守着口白木棺材，等着锦衣卫上门。

这才叫视死如归。想象一下，比荆轲可牛比多了——跑河边秀会卡拉OK，算什么啊。

然而这还不是海瑞牛比的全部。大约也就在死谏之前吧，嘉靖45年春节那会儿，海老爷连老妈带老婆一家三口过年，全靠着老妈纺的一捆布头换来了15吊钱。那还是海瑞下班之后，蒙着头往前门那边亲自卖的。至于海家手头究竟有多紧，李时珍大夫可以做证——给他看病时，家里被就一床，连柴火都没有。

谏官加清官，海瑞不是六品——他是个极品。

但是，我怀疑——我确信，这一切，肯定是假的。

这么确定，跟怀疑说书人的诚信没关系，而是我的经验使然。随便想象一下，就眼下，谁能说出一个像海瑞一样真实存在的谏官加清官——别贪，两头儿里占了一头儿的也行？或者说出诞生海瑞这样极品的任何一种可能性？

这个真没有。

所以，我宁愿接受一个警车开道部从簇拥来参拜海瑞的广州市长，而不接受一个被极品的海瑞本人。广州人民也应该这样想，被出来的海瑞和参拜海瑞的市长，二选一，还是后者比较实惠。

回到文艺的海瑞，文艺的历史可以假设。

这里也有个逻辑问题。逻辑是，还别多，只要有一个海瑞这样的，我就敢断定，大明朝就不会亡。但事实是，文有海瑞，武有戚继光，还不算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一大群，大明朝不是也没喘多少年吗？所以，这个逻辑到了最后，只能是，文艺的海瑞并不存在，文艺的戚继光也不存在。

悖论还有呢——是谁让死谏的海瑞保住了脑袋？是嘉靖皇帝。原来如此。文臣武将之外，还有皇上圣明。或者说，再牛比的文臣武将，也不如皇上圣明。这还是嘉靖，据说他儿子孙子比他还圣明呢。然而，这么圣明的皇上，加上那一大群，大明朝不是也没喘多少年吗？所以，只能说，皇上圣明也是不存在的。

或许，在大明朝完蛋的故事里，需要总结的教训倒是，第一，为什么皇上总是圣明的？第二，为什么海瑞他们总是极品的？

这么一想，中国人参拜海瑞，跟日本人参拜神社，都没什么噫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