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爱听
(2010-02-01 03: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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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好象是德国人最新研究的吧,说世界各国人里,属中国人最爱听人夸。
据说德国人向来严谨,所以我信他们。如果这是夸的话,我就更信。但严谨的德国人也有不严谨的时候——要不我帮他们完善一下吧:世界各国人里,属中国人最爱听人夸,别人不夸怎么办?那就自己夸。
比如最近晚报连载年终专稿系列,讴歌我们一年来的进步。办法呢,就是引用外国报纸的夸——美国报纸怎么夸的,英国报纸怎么夸的,日本报纸怎么夸的——就是不知道布基纳法索的报纸夸没夸。不过,这也不能就看成是最爱听别人夸。因为是中国的编辑,搜集了这些夸的话,然后组合,编上标题,刊登在了中国的报纸上。你说这是别人夸的呢?还是自己夸的呢?最少也得叫混合夸吧——内夸外夸混合夸。
今年出了个“被”句式,据说老让人产生被强暴的不爽,但是,“被夸”,应该算个例外——那是很爽。
很早以前,听苏格拉底说,知识分子的职责,就是骂。苏格拉底是老外,所以他说的,在中国不能算数。中国的情况是,第一,没有知识分子;第二,有识文断字的,别说骂,写诗泡妞,还被文字狱呢;第三,有谏官,但那是好玩的皇帝的摆设,而且宋之后就彻底没了;第四,没文化的,草根,别说骂了,连走道都得用眼睛打招呼。这四门都清净之后,剩下的,可不就剩夸了。
听郭德纲的老派相声,知道了有个“砸挂”。就是说,中国人也可以骂的,但“砸挂”骂的,只能是自己,要不就是捧哏的,绝出不了五福。所以郭德纲说的也对,相声不是教育人民的,当然更不是针砭时弊的。从有相声起,它就没这功能。你非弄这个,你就上人当了,你就上不了春晚你活该。
不过最近啊,我发现,中国自古也有专门以骂为生的。他们不是知识分子,他们是戏子。老说戏子无义,那可能说的是现在,放古代,还是有点儿敢骂的戏子的。
比如现在正演的《东方朔》,这个人,就是敢骂的。他自己个儿不把自己个儿当戏子,以为可以治天下的,但汉武帝偏把他当戏子。也是,如果不把他当戏子的话,早砍他脑袋了。
其实春秋那会儿,这样的戏子就有了,叫“优”、“倡”、“伶”。“优,调戏也”,就是骂人不吐脏字,拐着弯儿骂人那种。不过,据说当时的“优”,都是侏儒,看着就可怜,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别跟他认真。
以后,这个骂的传统,还就传下去了,哪朝哪代都可以找到几个这样的货色,甚至宋徽宗也闲得没事自己当优玩。这帮人的下场,因为不是直接骂皇帝,顶多是骂骂官们,骂官的目的又多是为博皇帝一笑,所以,做过头了的,惨的也就是驱逐,断俸,却很少有挨刀的。
不过,戏子的历史里,汉代时,就与世界接轨过,吐火啊、角力啊、变戏法啊,都是从西边传进来的。所以我怀疑,这些拐弯骂街的戏子,也保不准有老外的精神因子。如果是这样,等于还顺便帮老外考证了脱口秀的历史了——至少提前了小两千年。这个要自我夸一下。
不过,到了元,可以骂的历史也就终结了。那个时候,关汉卿们酸文酸戏满世界飞,天天就剩下了“也么哥”,弄得横扫世界的蒙古铁骑,全部拈起兰花指,珠泪串串多憔悴。成吉思汗可怜啊,儿孙不识射大雕。从这点上看,倒也更让我相信,当年的骂人“优”,越来越像是外来的空降兵了。
现在分享一段儿当年戏子的骂,鲁迅引用过,这个是原版——我觉得,比相声还牛比一些:“金人自侵中国,惟以敲棒击人脑而毙。绍兴间,有伶人作杂戏云:若要胜金人,须是我中国一件件相敌,乃可。且如金国有粘罕,我国有韩少保;金国有柳叶枪,我国有凤凰弓;金国有凿子箭,我国有锁子甲;金国有敲棒,我国有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