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看书，很慢看书。一本《达达》我看了小半年才看完。

“主义”我一直比较怕。好些事，一上升到“主义”，我觉得就不是那事了。达达也一样，从小酒馆里被发明出来之后，被不断赋予意义，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是那个小发明？我的感觉，已经成了一种文明宣言。那么，哪种“主义”又不是一种文明的宣言呢？而且，从艺术角度发出的宣言，好象特吓人，特丰富，但我发现，基本都差不多，而且带你兜了一大圈之后，靠，又回到了起点——艺术可不就是这样吗？

达达的宣言里，或者说所有的艺术宣言里，都含有反社会的实质。这也就是艺术对社会构成危险、艺术家不被世俗正统接受的原因。其实这也挺可以理解，人不是说都分理性和非理性吗，艺术就走的非理性这支。做个假设，每个人，大白天的时候，上班的时候，活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时候，基本都是个理性动物。但半夜的时候，自个的时候，经常容易处于非理性的状态。而这个时候，你离艺术很近，离艺术家很近。你要是一落实你的非理性，你没准就成了达达。达达说，他们就是跟理性死磕的，就是反对逻辑这东西，一切既成的人类文明，到他们那儿全都一钱不值，都得革它们的命。看看，做艺术家还得来这么一下，就是要绝对化一点，要不大家怎么把艺术家当疯子呢？

我顶艺术家。我顶艺术家的价值体系。

有天晚上， 闲来无事翻网页。

先是看到汪峰的博，大意是感谢歌迷鼓励，自己尚须努力。于是想起他前段办过一场歌会，于是搜视频。有个叫云南什么什么的，视频做得像欧美演唱会，配了字幕，编了花絮，每段视频下还有一句精要的点评。于是听完了没睡意，于是接着搜崔健——我脑子里健在的那点歌那点人，突然发现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关于听歌，通过耳朵到大脑再到眼睛湿润、口舌生烟、鼻翼扇动、头发直立、心脏悸动、四肢颤抖、手足痉挛的诸多物理化学反应，是个很复杂的事。汪峰和崔健算不算艺术家？我觉得能让人产生如上反应而且还比较强烈的歌手，可以放那堆人里。

认真听歌和不认真听歌也不一样。前者可以让人头脑发酵，产生联想。比如汪峰唱“我要飞的更高”，你认真听就要联想了——飞的更高，肯定摔得很惨。这是第一层。第二层——摔得很惨也没什么，至少我曾经飞到那么高。然后你就得意了——人们只看到我摔下来，却不知道飞到那么高的时候有多幸福。

最近发生的事，我觉得都跟我有关。因为发生地，都曾经是我的旅途。还特意翻出了原来的照片，一一辨认。顺便说件事：翻新疆照片时，有帕米尔高原上的。隔天逛摄影论坛，看到个帖子，说帕米尔高原的马可波罗盘羊和北山羊遭了难，冻死饿死不少。帖子里有照片，里面有俩当地保护站的工作人员我认识，一个叫米卢，一个叫噶瓦夏，都在为羊子送粮草。我想把那网页粘到博客里，结果系统不让，现在写点在这，希望更多的人了解新疆野生动物的境遇，那些可都是国宝。

从阿坝到甘南的照片也看了。对照一下电视图象，能确认是夏河的拉卜楞寺。有报道说，西方人对这事的态度跟我们不一样，因为他们怀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我靠这报道，如果说有特殊感情，我比他们特殊多了，因为他们那点虚伪，我早就经历过。真正热爱那里的，不正视那里的贫穷就是犯罪。有特殊情感？去都没去过就发臆症，就这么个特殊啊。那我还想特殊一下整个西方呢。中国的英雄里，从来都是岳飞这样的扎堆，为什么这样？打别人打惯了的，肯定不明白。

郎木寺在四川和甘肃交界处，卓玛的照片就是那儿拍的。当时是九月，山里是世外桃源，我们说着孩子话，忘记了北京城。当然还想，如果没有生活在这个世界，而是生活在它的对面，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