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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京剧票友大赛,我是全程跟着看的。事情一说就比较玄——原来怎么听怎么烦的咿咿呀呀,这回一入耳,突然就变成了韵味,一点儿不腻歪,不扭捏一下还不过瘾呢。我觉得我有点儿文化了我。
可京剧这玩意比较深,太厚实。名词儿一大堆,要想弄明白个大概齐,得先进修两年。鼓曲就简单得多,腔调没那么多,韵味倒体现得足。如果弄不动京剧,弄鼓曲虽然等而下之,没那么文化,但对于品位韵味,足够了。而且便宜,天津听一场大鼓,从下午两点一直听到晚上六点半,才5块,头排就座,也就8块,加上茶水小吃,也没一场京剧的票贵。这么看,我有了点儿文化,但我更适合俗文化。
韵味这个东西,好象学问大了去了。简单看,其实就是个时间的概念——把十秒钟能说清楚的事儿,非抻成十分钟唱出来。听的呢,一下午本来可以干N件事儿,但被韵味拿住之后,能听个故事的全本就不错了。对于只争朝夕来讲,这肯定不行。都说弘扬国粹,中国要是有一半人捧场,非立马亡国不可。但对于慢活来讲,韵味的确是个好帮手。看那些坐在后排的老爷子,瞌睡得滴沥搭拉的,韵味的价值体现得比较充分。
有位小哥喜欢竹木牙角连带红木家具,这也属中国文化的好玩意。把一个小物件收拾得那么精巧,也是靠磨时间弄出来的。家具更是。红木,就是特硬的木头,比石头还硬的木头,但中国人牛比,非把看似不能做家具的木头做成家具。后来还嫌不够磨时间,就再往上刻东西,所谓满雕,所谓手工,就是要一刀一刀慢慢刻个遍,还专挑床啊衣柜啊最大的家具刻,所谓重器,这就更是成心了。
效率是什么?一句两句说不清。但反效率是什么我知道,就是中国文化里的精髓。大概是我们的历史的确够长,文化的确深厚,老祖宗的时候就天天没啥事,大家都不按点儿过日子,只记得太阳照常升起,于是文人设计了好多禁时候有嚼头的玩意,打发那不值钱的时光。是啊,时间是干什么的?时间就是用来打发的。
西方人的确是野蛮人。中国人吃饱喝足之后,就不想别的了,靠品位韵味和把玩玩意儿打发时间。西方人太不知足,好容易衣食不愁了,不安生过活,非弄些科学什么的自己跟自己较劲。要不就是探险,刚知道地面是个圆球,就不嫌累满世界跑。人家不愿意搭理他们,就拿大炮轰人家,上门做客都带着家伙。这都什么人性啊。
他们也要打发时间,手上的玩意少,就满脑子瞎琢磨,而且都不靠谱,虚头巴脑的,却说那叫哲学,可以教大家怎么活的学问。有的主儿为琢磨这个,连婚都不结了,孤家寡人过了一辈子,到死都没走出家门五里地,还不如咱这儿的宠物狗能溜达呢。
据说鸦片就是他们给中国人硬塞进嘴里的。鸦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重新认识。对身体有害,好象是确凿的,但它吸了也的确能快活,所以才容易上瘾。那我们是为了身体健康活着呢?还是为了快活活着呢?这话题先留着。中国的文化精髓,跟鸦片有点儿像。中国因为它衰败过,但中国人却活得够快活。后来都说精神鸦片,精神鸦片不是鬼子硬塞给我们的,而是我们自产自销的,还别无分号。
身为中国人,不能看表面,得看骨子里的基因。比如我,现在开始接触这些鸦片,不腻歪,容易上瘾,说明我是真正的中国人。老外再喜欢京剧,他还是喜欢脸谱和武打,韵味他一辈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真正的中国人,也没什么骄傲的,也没什么自卑的,前提是别和人比。一比,就容易自卑,骄傲就更透着自卑,而且还是置气。因为真正的比较不在嘴上,而是看你是不是在偷偷学人。中国在学人,能买房子置地扛这么大天灾,全靠的是学人。至于自己的鸦片是不是好东东,也别就马上骄傲,看看别人是不是也惦记着想学咱再骄傲不迟。我个人的意见开头说了,这些东西,包括骨灰级的国粹级的,有少数人喜欢就行了,全国都喜欢,一个是有亡国灭种之忧,再有,我怀疑连这喜欢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