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事。

高考那会儿，考场有一纪律，不让开空调。干吗不让呢？说是为了公平——有的考场没空调。

公平是个硬道理。但，通向公平的道路，是不是就是不让开空调这一条，不好说。起码在我的想象中，首选的一条，是每个考场都装空调。再考究点儿，是征求考生各自意见，自选装空调的考场或不装空调的考场。一句不让开空调，貌似公平，其实是对那些怕热的考生不公平。万一因此中了暑，耽误了高考，那就简直太不公平了。

类似的故事，还有一个26度规定。前两天还有报纸跑进北京各大超市，偷偷量人家温度，结果好象都低于26度。那偷偷拍下来的温度计照片，很像逮着了什么一样。

26度，是个上限，低于它，算浪费，初衷不错。可说到公平与否，又有点乱。我身边的例子，有的老人，你开空调就等于谋杀他。而有的胖小伙儿，调到20度他感觉还是蒸桑拿。再以我自己的例子，安静地呆着，26度合适；但让我去超市买东西，26度我依然浑身是汗。众口难调是吧，所以空调这个东西被设计成了，第一，可以开也可以不开；第二，温度可以从16度调节到30度不等。但是，为什么一个我们常识里认为带给人清凉享受的东西，却以节电的名义，变成了一个毫无变通可言、甚至与其发明初衷背道而驰的26度军规？

我在腹诽这事的时候，自己也问自己为什么——挺好的一事干吗就你非觉得别扭？想了半天，我发现我还是别扭在一点上，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刀切”。“一刀切”给中国带来的麻烦甚至灾难，是多是少，不用我说，大家都有各自的记忆。而中国近30年的现代史，又恰恰使我们有充分理由也有充分可能对“一刀切”说不。所以我就说不了。我还要说一句，简单地非议一下“空调制度”是容易的，但要废除这个制度背后的观念和逻辑，让中国的土壤不再保存“一刀切”的种子和养料，恐怕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多的努力。

再说点技术问题。

26度，还有类似的不穿西装穿衬衫的规定，是否具有法律意义上的强制性？特别是操作层面上的。如果没有，那这规定等于说了白说，不如干脆不说。因为类似规定对于法律本身的严肃性是个亵渎，对于社会的法制化进程，也是个绊脚石——没按26度设置咱的空调，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