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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中流杏花 |
杏花醉村记
汾州算是福气之地,即老又灵异。出城向东,30里,有一村。村落之神,在于转弯,抹角,都是树,杏树。本地杏树生死更替,已有千年之久。现在,修得齐整,站的也端庄。或许,千年之前更为茂盛与天然,勾肩搭背的生活在芬芳的原野上,那是何等的壮观啊。
每年春末,杏花开后,树本身也要精神抖擞了。
先是仔细的叶片长出来,似乎模仿江南竹叶的清香与形象。而后,才是成熟与浑圆。这树也像人,一棵挨一棵的,手牵着手,头碰着头,成了气候。有气候才会有故事,有机缘,有巧与妙。这些,全都掩映在的杏树林子里,发酵、勾兑,演绎,成辉煌。有树就有水,水是地下的水,出自井,一口一口的井,深不见底,水可照人。井水清冽、甜润,很多人深信不疑地认为,井深得通了地下的甘泉,惊动了糖精的魂儿。
就是这村落,容美才俊,知书达理、圣贤的人,出了很多,有自产的,也有引进的,游、品之事,不在话下。这一游、一品,名堂也就出来了。有一年春天,早过了开花时节,可杏树们约好了似的,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每棵树上的花蕾几乎都挤到每根枝条的末梢了,摇摇欲坠着,可就是不开。
这奇异景象,一而再,再而三,传来传去,就有男女老少,络绎不绝的人来围观,来探究,来怀古念幽。更有喜欢色彩之诗者、歌者、画者,蜂拥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尖叫着,大作惊世骇俗的无比惊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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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由心生。
终于有一天,风清日美,即俗话说的一个大好晴天。突然,就有了灵逸的状况。天边有了清晰的云,条条缕缕,好像镶着红绸锦缎的边儿。次第地朝着村子的上空汇聚。仿佛被谁邀请了一样,喜滋滋、乐颠颠。没用多长时间,杏树林子的上空,布满祥云瑞气,美的几乎没有词语来形容了。
突然,风扑面,花盛开,仿佛转瞬之间的事。一时间,花开的,落的,飞的、舞的,色彩缤纷,仙山玉宇般的风情无限。看的人,眼花缭乱。眼花了,也就看到了仙女神仙齐来赏花、闻香的壮观场面。
从此,“杏花村”隆重地诞生了。
其实,杏,就是水果的一种,结于杏树之上,果名“杏”。南方不见其踪迹。每年六、七月,杏成熟。甜酸甜酸的,酸酸甜甜,甜甜酸酸。人看一眼,就会口水横流,想一下,口水就会涌流。很少有人忍着口水不咽的。一次次地吞咽口水,喉咙里自然就有些声音,至于像鼓声的说法,那是夸张。杏的核,也叫种子的,有微毒,可入药,润肺、平喘,治咳嗽。有文说“可疗心头之痛,情深之虞”,想是传奇之说,另有故事罢了。
成熟的杏,外表金黄玉润,间杂点点红,似有红唇掠过,使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当然有它醒目的奇异之处。阳光照上去,有使人昏眩的的璀璨、色泽,这也是“杏”这品种为繁衍而做的诱惑了,惑目。年年岁岁,果子熟的时候,一阵一阵的风里,都飘着“杏”的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安静地去深深地呼吸几下,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漫天遍野的,都是花香、杏香,泥土的香,有谁能在这自然的“色、香、味”里不动容,不癫狂呢?
梦,总是要做的,大人孩子都有梦。
有梦的时候,小孩子最顽皮,经常把熟透的杏,红的,黄的,青黄相间的,摘下来。藏在粮仓里,米缸里。没几天,这几种吃食,就会发酵,交融,使满屋子都有“桂花”的香气了。现在,就有种香水,里面绝对是“杏”子的香,想也是勾兑前,借了千酝万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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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发现的人,因为偶一“奇怪”,会立刻觉得天下还有这等神事,也就情不自禁地继续钻探与实验了。于是,他们就把这几样东西,不断地搞些花样融合、酿造。先是有了“浊酒”。开始,也只喜欢“酒”的香,做清新空气之用。舍不得喝,是因为少。物以稀为贵,恭恭敬敬地当做贡品,敬献给帝王,因为帝王也是稀罕物。以此来换些好处和跋扈,几乎是每个人的想法。因此,帝王有幸,“用”上了瘾。
北齐年前,帝高武成就无数次地到杏花村巡视。
帝来了,赏花,溜鸟,饮“佳酿”,如同程序,缺一不可。一次,帝酣畅之后,想起了小时候很要好的哥们儿孝瑜。那时候,孝瑜被封成了“康舒王”,正在“邺”这个地方逍遥。帝写了个诏书,里面有“吾饮汾清二杯,劝汝于邺酌两杯”的话。其实,这是帝武成显示其有“苟富贵、勿相忘”的胸怀而已。
汾清即汾酒,实为杏花村酿。
那天,武成高兴了,陶醉的不能自持。醉眼迷离,欲罢不能。终于还没趔趄出满眼杏黄杏红的小村,就仰卧在背阴凉的墙脚下了。醉眼看花花也醉,他突然瞥见墙头一枝独秀,几颗红杏,偎依在枝稍,小风过后,杏们细语呢喃,妩媚不止。哪是人,哪是物,物我两忘。武成似在梦中,屏气凝神,惟恐惊扰梦中珍尤。只是不甘心朦胧,眼朦胧,便不停地擦拭眼睛。擦一下,看一会儿;看一会儿,擦两下。他只是想看得真切些,刻骨些,想让他的眼里再放些光芒。
武成终于擦出了娇滴,还有喃喃自语,咕咕噜噜的俩字:正点!
嘘,小声点。帝王将相的醉,是因为“杏花”的联想与芬芳;而杏花小村能够得到千年不衰的美名,起因却是圣贤、墨者,以及德行普照一方之人的缘故。他们的言、行,事实与典故,成了历史的脚印。而今,已经很老很老的杏花村,依然存在于汾阳市的东面。花、井、古道,虽然已和千年前的景色不同,但被珍惜或者遗忘,立与废之间,也还遵循着情理。
日子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人之精神、村之美名,酒之香郁的境界还在那里,老瓶装新酒,总是日新月异。一代一代,生生不息,匆匆来去间,不忘瞧花、熏香,偶尔轻酌几盅杏花小酒,豪诵几句中流奇文的人,都醉了吧。
冬雪中流作于2011年6月2日
附:文言文的翻译分直译和意译两种。
汾州府祉,东去三十里,杏树成阴,杏叶似竹,拟人,奇巧掩映。林中有井,深不可测,水之甘醇,经年有余。时有豆蔻之美,俊达贤圣,飘然出落,为水为花,不得而知。是春,满树花蕾,簇拥树之冠,久欲不绽。人异之,聚视而疑,私语不绝于耳,好色者,跃跃。
一日,丽。东西南北,天之终极,云少许,镶金纳红,条缕井然,佛邀纷沓,浮杏林之上。灿烂之美,无词以陈。须臾,竹叶青风骤起,花倾雨斜,似有善男良女,执锦绣舞,飘隐若现,故得杏花村名。
杏者,果之一也。食之,清酸而新甜,诱涎水逆,鼓然有声。生核微毒,入药可疗心头之痛,情深之虞。奇异之处,尤以肌肤润金嫩黄惑目。每岁,果累之时,香风乍起,昼隐夜见,嗅之则梦,童叟无欺。古,有金童玉女,顽皮之极,时藏熟杏于粱谷之中。久之,蓬壁皆有桂花之香。
有好事者,花样酝酿。初,闻其香,恭贡不自饮。北齐帝高武成巡此,其民献之。帝饮后而敕之同年孝瑜,曰:“吾饮汾清二杯,劝汝于邺酌两杯。”时,孝瑜王于邺,帝心念及而已。汾清即汾酒,实为杏花村酿。帝酌,未几,果然陶醉。欲离欲罢不能,遂卧墙阴,仰视。偶见墙头一枝独秀,几颗红杏,窃笑枝稍,妩媚不止。帝凝而拭目,拭而凝,喃曰:正点!
嘘,帝得其醉,源之杏花之芬;村得其名,缘由圣贤之达。而今杏花老村,偎在汾阳县东,随时过而境界无迁。花、井、古道亦与千年迥然,或珍或惜,别有洞天。凡过客,或诵中流奇文者,皆醉。
冬雪中流于辛卯年端午前7日卯时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