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30日下午7点半,“2006年新年音乐会”中的某场开在保利剧院。
美国欧柏林交响乐团带来一面鼓,一人高,在舞台最后一排,中央,竖着,拿着俩鼓槌的鼓手,眼睛盯着指挥的脸,指挥背对着观众。懒得记这交响乐团指挥的外国名字,中国名字就叫“红花小夹袄”吧。
保利剧院一楼,6排的位置最好,前面是过道,想怎么伸腿就怎么伸腿。后移一排显远,前移一排又显近,6排可以平视,上下左右,想看谁看谁。大部分时间看舞台,看指挥,女的,花白头发,一件红花中国小夹袄,照耀在舞台灯光下。
听音乐还是看音乐?没有报幕、没有解说,两只“号角”像极了西藏的宗教。大提琴奏出风吹树林的天籁之音;小提琴如同静夜里的鸟鸣;长笛委婉而嘹亮……那鼓,便是一通响。
《蓝色多瑙河》、《匈牙利舞曲1号、8号》以及中国的《茉莉花》当然是经典。听音乐,看细节。细节便是这样是音乐会座无虚席。中间休息15分钟,旁边的赵与戴开始比较中国与美国的编辑待遇问题及其他。他们都是资深编辑,话题与新闻、与出版、与中国的前途有一定的关系。比如新上任的副总编辑问众编辑:“方成是谁?方成有名没?”大家不好意思不笑。我注重舞台上下,想知道舞台上哪个家伙在假吹、假拉……舞台下面的观众(听众)听了外国的音乐,竟然也规规矩矩,一个个奇型怪状的脑袋,大大小小,像是钉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这样的氛围下,想搞点儿小动作的“情侣”们也都正襟危坐,听不懂音乐没关系,被洋人们看不起是大事。不过,这交响乐团的演员还真的好,尽管陶醉之时,闭着眼睛怎么摇晃的都有。
红花小夹袄给我的印象最深。
每一曲完毕,红花小夹袄定要握握首席小提琴的手,再像个少先队员举一只手过头顶,大家起立,向观众行注目礼。她从指挥台上下来,侧到一边几次,这动作有什么意义吗?原来鼓手、长笛手、萨克斯手等……后排的演员,起立演奏了。她为的是让观众能够看清她的属下们!我突然感到红花小夹袄的温暖与可爱。
依然没有一句外国话,没有一句中国话。
两个小时的节目就像是给我一个人演,场内安静。
后来,那鼓响起来,掌声响起来,我诧异地感到,红花小夹袄指挥的不是她的乐队,而是台下的中国人。因为音乐与有节奏、有轻重的掌声合起来,本身就是交响曲!
最后的掌声我没有拍,我在全身心地注视着那面显眼的鼓。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牛的皮做成的?究竟是第几层皮子呢?因为不同层次的牛皮,弄出的动静截然不同,这是常识;常识决定着“音乐”的荣辱得失,这也是常识。
20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