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向东

一大早，八点。老婆子第一句话是“今儿是父亲节，是不是忘了？你想怎么着” ？我心里嘀咕“还能怎么着” ，牙缝里挤出仨字儿： “再说吧” 。


自打到了美国，女人少了三八节，男人多了父亲节，法理上两家是扯平了。不过好像男人从来也没有对此给予过足够的重视。反正我自己这些年来对父亲节是从来没什么特殊要求的，该做驴做驴该拉磨拉磨，绝对是好外甥点灯：照舅。当然，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母亲节我也是假惺惺“咱今儿到那吃饭？”，馆子却一定坚持她最不喜欢的那个。现在轮到我，“你想怎么着”也就绝对不能当真，人家就那么一说。

不过今儿觉得老婆子情绪似乎超过平均值。早饭完毕，屋子收拾妥当，决定试试运气：“要不……要不今儿开躺飞机”？以往但凡一提这业余爱好，老婆子脸就拉下好几寸。不过今天我的判断准确，老婆情绪的确好，居然一点脸色没给就批了。

可惜，一个电话到机场，基本都已“客满”，只有两点到三点间有一个空档。两点？那是儿子上中文学校的时辰啊。送儿子上学这是咱雷打不动的份内工作。老婆子高兴了：“飞成飞不成是你的事，我可是许了的，算你今年消耗了一个指标”。唉，咱这智商也真是今不如昔，怎没想到先打电话后申请呢？这酶倒的！

十点，老婆带老大上图书馆，老二归我。老二三岁，是好动不好静的年头儿，他归你管，意思就是你被他管，么事儿别干。30分钟之后，老婆回来了：“忘了，图书馆星期日上午不开” 。

老婆最近要专心修炼英文，需要一个理想环境，所以我还不能下岗：拉上老大老二出走。走那去呢？那就要自己想目的地了。比如找个借口探访一下30英里外的哥们儿啦，到动物园走半圈儿啦，等等法子，都用过不止两三次。今天，我决定慢慢逛店买几个正经相框。上周老二幼儿园照例来个照相的，老婆子一口气买了六张，一听价钱差点儿气晕过去：四百多。这不是讹人吗？老婆子倒大方：“都象你这么抠门，人家还赚钱不赚”？得，六张一个背景一个打扮，咱就当是连环动作摄影，怎么着也得有几个正经相框以便体现出这四百多快的价值。

磨蹭到正午，出得店来，直奔每周一次的麦当劳，孩子连吃带玩，我在那里闭幕养神。

一点，回到家中。煮碗面条，剩西红柿炒鸡蛋一碗倒入，加老干妈油辣椒，万字酱油，算是午饭。就着煮面条的水，再给老婆下几个冻饺子。饺子是上周日包的，一次二百五，冻起来以防不原意下厨时老婆不会饿死。

一点四十，开车带老二出去溜哒，这是惯出来的毛病，不溜哒人不睡午觉。

二点，老大上中文学校。今天是期末考试，还没复习呢。三十分钟既当司机又当老师，边走边朗读：“……桃树李树苹果树，结的水果香又甜” 。这个“结的” 儿子死活记不住，得，只好用他爹当年学英文的“窍门”儿了：就是星球大战里的“结代JEDI” ，这下记住了。

到学校，见上百人矗立楼外，感情学校又忘记开门了。老妈们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老爹们只好金鸡独立干耗着。忽然又发现了那个中年妇女，注意她已经有好几次了：她不是咱小学王老师家的大闺女吗？比我大几岁，她妹胡靳是我妹那个年级的。咱老远盯着人家，没敢上前问一句“你是石油学院的吗”？一晃二三十年，谁还记得谁？再说了这人长得象的也常见。耗到“可以回家” ，这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四点半，回家开火做饭。随着年纪递增体力递减，饭菜花样逐年变化，没当爹时偶尔还能四菜一汤，现在，自己填肚子一菜一汤是极限。肘子汤昨晚已经做好了，洗两把菠菜一放。韩国店的尖辣椒，中国店的熏豆干，陴县豆瓣，姜葱酱油醋，烩出一大锅，明天的午饭也一起解决了。

六点半，水足饭饱。老婆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说今晚不必帮着管孩子，可以上网。

其实上网远不是我的首选爱好，可惜眼下被这个家拴住，实在也没多少蹦哒的余地。今天没什么新闻。到中文网站，又是那个跟我对着干的编辑在发言，不看也罢。可是，今晚这指标已经给了，总不能又作废了？

想来想去，干脆纪录一下父亲节流水帐得了。

十点，上床早睡。明天除了照常的上班做饭接孩子，大晚上还要到机场接人。那是老婆家那边的朋友，也不知从何年何月，她的朋友顺理成章就该我去接。躺在床上，忽然有所领悟：要照这，咱岂不是天天都在过父亲节吗？

06-19-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