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美国没少出事,但其经济表现却异乎寻常的平稳。大淡友史蒂芬·罗奇不断预言衰退的来临,但是“狼来了”喊得太多,人们也就不太在意了。
在过去3年中,美国经历了伊拉克战争、飓风克里蒂娜、八十美元的石油(每公升三美元的汽油)、住宅销售的急跌、汽车产业的大幅减产加裁员。美国还见证了巨额财政和外贸赤字、不断下跌的美元以及连续17次的联储加息。然而,经济却相当平稳,衰退没有出现,工资增长反而加速,企业利润创下数十年来新高,按揭利率接近历史新低。
经济难免有周期性起伏,不过美国目前的增长波动幅度是战后最低的。没有经济上的大起大落,就免除了政策上的左右摇摆,于是成就了美国历史上最长的景气周期。
新近公布的2006年第四季度美国GDP增长为3.5%,高过市场预期。在房地产市场风雨飘摇、底特律汽车商溃不成军的时候,经济增长居然又回到中期潜在增长率的中位数,可谓是奇迹。增长的周期性波动不见了。
不仅GDP增长波幅变窄,通胀波幅和投资波幅近年也呈明显下降趋势。美国经济似乎进入了一个新天地。笔者认为,三大要素共同增强了美国经济的稳定性。
金融创新是美国经济近十年来最值得称道的转变。20年前银行借出一笔住房按揭贷款,此款会在银行账面上长驻几十年。今天贷款前脚离开银行,后脚就在市场上被证券化了。银行在息差上少赚了一点,但贷款风险全部转嫁到市场上。市场的多元化、投资主体的分散化以及衍生产品的推广普及,降低了市场的波动,也减少了市场波动对经济的影响。
全球化是另一重要特征。产品生产的全球化,大幅减轻了原材料和能源价格对美国经济的冲击,为通货膨胀提供着缓冲。生产线外移既增加了企业的利润,又抑制住工资的上涨。资金的全球流动带来源源不断的外国外汇储备和石油美元,填补上双赤字产生的亏空,不仅稳住了市场利率,更将由联储一连串加息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消弭于无形之中。
央行透明度是美国的又一创举。格林斯潘担任美联储主席的17年中,将央行与经济和市场的关系由对立推向互动。央行不再只扮演警察角色,而成为经济共同体中的一员。通过高政策透明度和持续反馈,将政策变化消化在发表之前,尽量减低市场和经济可能遭受的冲击。央行、市场和经济之间的反馈和互动,大幅降低了政策性因素可能制造的混乱。
其实经济波动幅度减小,不仅在美国出现,也在欧洲、日本出现,更在中国以及其他许多新兴市场经济出现。全球化大潮波及世界主要经济体,减少了通胀风险和流动性风险。高政策透明度始于格林斯潘,不过如今几乎所有央行都在仿效,从而减少了政策风险。各国在金融创新上的进展颇不平衡,不过比较十年前均有明显进步,结构性地提高了生产力,在某种意义上也减少了金融风险。
不过笔者在衍生工具和金融风险的关系上观点有所保留。衍生工具为市场提供了对冲手段,也提供了投机手段。今天的衍生产品/结构产品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总市值已经超过原始金融产品(股票、债券)的三倍。绝大多数衍生产品为场外交易,也多置身于监管之外。由于这些产品将多种资产、指数加以捆绑,盘根交错,世界上所有国家、所有金融市场以及不同类型的资产早已连在一起。“蝴蝶效应”变成一个现实的问题。今天已经没有人知道如果某家蓝筹企业倒闭、某国突然停止支付债务、某种金属价格急涨,会对市场造成什么样的骨牌效应,进而对整体金融环境带来什么样的冲击。金融创新减少了世界经济和市场的波动,但是衍生产品/结构产品的泛滥也为金融市场下一场震荡埋下了伏笔。这就是金融创新所带来的“异化”。
世界经济似乎已经软着陆,增长波动和通胀波动明显减少。不过平和的海面下边,依然暗流汹涌。
本文原载于证券市场周刊,为个人观点,并非任何劝诱或投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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