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去看看边塞的古城楼遗址，我们第一次起了大早，九点钟到楼下吃早餐。
古城楼虽说有些规模，但实在不怎么样。因为荒芜久了，正在重新整修。我们到的时候，看见两三个工人站在手脚架上修补城砖。我想，这活儿在中国非得用上几百个民工不可。王群说：“捷克人就是这样，几个人，可以干上好几年。他们不会着急，时间对于他们没什么意义。”

离开边塞我们一路闲逛。走到圣弗朗西斯修道院的时候，诡异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是圣方济各会的一个修道院，建于十三世纪，由哥特风格的旧址和后建的巴洛克风格的塔楼连接而成。而旧址，其实只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废墟。
我们走到旧址门前，一个看门的捷克大妈招呼我们：原来回廊上正在做一个抽象艺术展，展出的是一些海布艺术家的作品。我们一路浏览，发现图书馆废墟和主教堂废墟居然也是展品的一部分。图书馆只剩四面的书架，中间矗着一座空心的僧侣长袍，长袍是铜制的，光线很暗，打在它的背后，乍看上去，包裹头部的铜帽里面一片漆黑。
这像极了恐怖片中的某一个场景，王群兴奋了。进入教堂废墟的时候，这种阴暗的效果达到了极致：斑驳的四壁隐现着残缺的壁画和浮雕，半空中的讲经台只剩一圈围栏。教堂正前方的地面，摆放着一个枯树枝扎成的十字架，在十字架前，则是一座坟茔，一座残缺的耶稣受难石雕，横卧在空空的坟茔之上。从废墟的边门进去，则是通往修道院地下的的通道，通道下半截早被尘土埋没，墙壁上，一个马耳他骑士团的十字标记隐约可见。

耽于这些细节，王群边录相，边自言自语地解说。阳光忽明忽暗，从哥特式的顶窗照射下来，在废墟的四面游动。
我说：“这似乎是一个考古现场。”
“这是一件作品。”王群说，“一个神离开之后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