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预想”,是因为《北京小兽》可以被简单地概略为“北漂青年奋斗记”。外省青年李小路,只因厌倦了家乡“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生活,带着并不确定的梦想,懵懵懂懂来到北京做时尚编辑,从此卷入大城市的滚滚红尘。类似题材的作品近些年已数不胜数。绿妖的作品能赢得“好看”的口碑,因其有着卓尔不群的气质。
《北京小兽》故事并不复杂,绿妖也没离开她熟悉的时尚圈、媒体圈,但它不是“升职记”之流的货色,真正着力描述的职业场景并不多。绿妖大胆跳跃的文字,对人物状态、心理把握得极其精准,廖廖数笔就把当代都市人的情状表现得活灵活现。北京这个太过庞大的城市,任何人融入其中都会感到无力与渺小,在这里你遇到多么奇异的人都不新鲜。世界顶级的奢华就在你眼前的橱窗里展示,房价和工资的对比令人绝望,身边却永远有某人发财的传说……你有多恨它,就会有多爱它,有多少梦想与欲望,就会有多少痛苦与焦灼。工作让人发狂,闲下来却发现无人可等无处可去。好几天没有正经说话的寂寞,为互相取暖一聚再聚的饭局,白领职业性的面具,洗手间里的哭泣,形单影只的漫步,突然暴发的情绪,拥挤却陌生的人群……这些都是我们太过熟悉的场景,它发生在北京的每一天、每个角落,任何一个表面光鲜的写字楼随时随地都在上演。
当然还必须有爱情,可是李小路心中完美的爱情永远无法实现。无论是不愿有任何羁绊的编剧夏永康,还是成功商人孙克非,过多的感情经历使他们麻木。他们熟谙讨女人欢心的技巧,甚至有些温情脉脉,但永远不懂女人的心。都市丛林的生存中,面对可能的危险与挑战,奔走的“小兽”们被训练出随时乍毛呲牙的防卫本能,而爱情是心甘情愿敞开自己——绿妖借李小路的口道出当下人们爱无能的本质,人人被孤独折磨,却无法走进他人的世界,即使紧紧拥抱也无济于事,触手可及的孤独是那么真切又令人绝望。
绿妖用精准生动的文字写出了都市人的欲望、追求、困惑与彷徨,细微的表情变化、不为人觉察的小心思、简单的对话甚至对一个身影的描述,都时时能让人心中一动或一恸,那就是我们曾经或现在的自己。这是鲜活的浮世绘,它绝不仅仅发生在某个圈子内,也不仅仅是北京。它也解决不了孤独,但至少我们知道有无数同样的孤独存在,那也是一种温暖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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