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杭州，没有想到夜晚的西湖竟然是黑沉沉的，几乎全靠自然光、还有为数不多的路灯照亮。夜晚走在苏堤，两边都是黑沉沉的湖水，我走在右边，但感觉左边的风景更美。因为那里的湖面更大，岸离我更远，岸边疏落的灯光相互之间相隔很远，那被灯光照亮的区域，就形成一个光圈，倒映在湖中，影成一个淡而模糊的圆廓，疏疏落落、萧萧肃肃、分外静穆。

    路灯掩映在浓荫中，这里的路灯也是最普通的、好像亮了十几年那种旧灯光。湖边有古树、大树、奇树，湖边的木头长椅也是最普通的那种，旧而不脏，它们普通无奇、漫不经心地摆在西湖边，我恍惚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景色，大概是民国时的老照片？我猜想丰子恺看过的西湖、李叔同看过的西湖，和我此刻夜里看过的景色并没有很大差异。看过了秦淮河和夫子庙后，我本来对一切著名水景都悲观不已。但没想到杭州名头这么响，市政府居然没有在湖边遍布霓虹灯、用刺眼的红色绿色黄色蓝色照亮这里、在苏堤遍开酒吧和烧烤摊，甚至也没有更精致地打扮它，它的长椅和路灯都是旧的，有一种黯淡的色彩，可是这种黯淡和萧瑟，为本来已经旖旎的杭州减去了一份旖旎，是的，夜西湖并非为杭州增添了什么，而是减去了一些东西，这是极高明的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