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后要唱歌,但是是去钱柜,还是在饭馆里,或者是坐在马路边,还是去午门?
老杜自己不去钱柜,也不准在饭馆里唱,(因为,还有别的客人呐),但我这时见识到男人之间的友情。虽然咣咣等人很想去钱柜,但老杜不去,他们也不去。
但过了一点(还是两点),忽然饭馆里只剩我们一桌人,好像在老杜向乃哥发飙,起身咆哮:把我的一百块钱还给我!立刻!马上!还给我!
再一回身,他身后的两桌客人就不见了。
但不管怎样,这下可以唱歌了。
乃哥号称罗大佑专家,就是说,他脑子里有个歌本,多么生僻冷门的歌也能搜索出来,当然仅限于罗大佑。然而,这是七年前的事……
忘词忘了很多,但这样也足够在凌晨四五点钟,让围坐在一起的人们跟着一起轻轻唱下去。
他说要唱“无言的表示”,我想这是什么歌?他一唱,我就听出来了,是这首歌啊。当时听并不多喜欢,陈淑桦对刚进入青春期的我来说太过甜美抒情。
这回听清楚了,它所有的歌词。
罗大佑真是不世出的奇才,能在歌曲里写出“脚步声走远后,眼睛睁开以后,身边的一切是如此陌生”,“陌生”一词,锋利到让人心碎。
这首歌陈淑桦的版本,结尾时是“轻轻问一声,是否还要我再等,因为夜已这样深”,同一句歌词重复若干次。
乃哥说,他唱的是罗大佑的版本:
“轻轻问一声,是否还要我再等,因为夜已这样深
夜已这样深,是否还要我再等,轻轻的我问一声。
是否我还要等,轻轻的我问一声,因为夜已这样深。”
把三句顺序打乱了来回的唱,这样的追问,果然更是撼动。
我沉吟一下,说:罗大佑唱那个版本时,也喝多了罢?
在罗大佑被传唱且修改的歌里,还有“野百合也有春天”,只有罗大佑自己唱的版本里,有第二段,而别的歌手的版本里,乃哥说,“这一段都消失了”。
在消失的第二段里,有这样的词:而今当你说你将会离去/忽然间我开始失去我自己
乃哥唱出来时,旁边的男人们都沉默下来,天狗说:这一句太狠了。
在此之前,我们在“海清轩”吃饭,夜深之后,二十多人只剩下七八个人,邻桌叫了弹吉他的人在唱歌,这边有人跟着唱,我义正严词道:咱们不能蹭别人的光!要唱,等弹吉他的人走了,咱们自己唱个够!
这时旁边唱起了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们试图大声说话,兴高采烈聊天,最后还是盖不过旁边的声音。一个人不高兴,全部人都不高兴。一个人的伤口,就是所有人的伤口,那会让我们看到自己曾经有过的惨痛时刻,那个伤口永不愈合。
歌手唱完时,我们全部松口气。
挪到隔壁,在凌晨,吃小龙虾,喝酒,唱歌。
“腳步聲走遠後/
眼睛睜開以後/身邊的一切是如此陌生
風雨中人們
/一樣的孤單/奔向那無盡的沉默夜晚
黑夜中看著你/ 消失在無盡的夜/
恨不能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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