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在锣鼓巷接到南京来的吴继宏,此人特地跑来看杨弦,在此之前,有几年时间,我在一个音乐版里,跟网名叫做“到处吃的女人”的她认识好几年,都说她是才女,的确,她的主要关注方向是台湾香港电影文学及音乐,我也爱这一方向,但不如她精。她随手写的一段许鞍华与张艾嘉,到现在我仍能记得大意,翻出原文,她是这么写的:“一个是生逢乱世,客居东北,母亲是日本人——传奇的背景已然铺就,且必然是与离乱、家国有关。对政治的强烈关注,对自身的非怜爱省视,一一掠过她苦涩、沉重、中性的镜头……
一个是出生于大台北的金枝玉叶,吊儿郎当地读书,爱上一个唱歌的男孩……挥霍的青春,绚丽,迷乱,耀眼,短暂……为电影倾尽半生深情,至今依然在路上……
一个是忧患以终老,一个是飞扬以传世。从出发时,她们就已经不同。”
好了,反正她的听众比我更了解她这种深情款款的才女腔,又温柔又细腻又感性。这家伙在节目里语出惊人,神气飞扬,端得的不可一世的才情。
前几年在北京见过她两次,很短,来不及说什么话。
这次跟她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真是……根本不是她电台里那股温柔清丽的才女腔,这家伙是个……恩……让人崩溃的活宝。
下午看演出,人太多,我在走道里站住脚,把她也叫到身边,她老人家却并不满意:可是离舞台更远了!
我:可是您站在那里会挡到后面的。
她:我可以蹲着看。
看我不信,她:这有什么,陈升我是跪着看的,看了三个半小时。
看完杨弦演出,我们跟杜丽等人会合,她见到杜丽,一面说:我是看着您在书城上的专栏长大的(真够无赖),您是哺育过我的作家。一面又对这可怜的哺育过她的作家频频挑衅,杜丽是靠笔吃饭的人,比嘴根本不是对手,被她说的豪气大发道:呆会到酒吧,让他们拿张纸,咱们不说话比写字!
“那老板会以为来了群聋哑人。”此人反应端的快,快到要把人气死。
她自己在一篇文章里说,跟朋友聚会时,她会越说越多,越说越多,直到彻底成为谈话主角。此言不虚。后来坐在我旁边的杨臻微弱地问:您说这么多不累吗?
“不累!”此人断然答道,“我有一次从上午一直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一点事都没有!”
我组织大家对她的任何话都冷处理,不笑,不回答,不反应,不信憋不死她。她停了三十秒,慢条斯理答:可是,我们电台是国家企业,我可以一直在里面说话,并且还有钱拿。——嗯这个大嘴巴真让人手心发痒。她说跟她相处肯定不会得抑郁症,我说是啊,都变为躁狂症了。
但是是开心的。此人笑话不停,反应又快,别人随便说句话她腾地接住,由此生发延续不断变奏。虽然被她拿做调侃对象,讲了一个晚上,我也配合表现出种种痛苦表情,但整个晚上仍然很开心。——这个高水准又肯取悦别人的聊天对象又不是经常都能遇得到。
我纳闷她为何与我在文字里感受到的吴继宏如此不同,忽然恍然明白了,她是分裂,跟我一样。她的内心里的与她外在的是两个人,内心与外在同样强悍凛冽,就分裂出两个同样精彩但截然不同的人来。嗯这也没有什么,昨晚从嘉兴带了50只螃蟹赶来的老作坊同学,还不是在我的邀请下坐到我的对面,问到绿妖怎么没来时,我赶快说在下就是绿妖,人家硬不肯信,说我跟我的文字一点都不一样,绝对不一样,根本都不像——各位,那个时候,咱也是很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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