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雨，吃饭时正对着门口，门口有大功率的照明灯，衬着这个背景，越发显得这雨落得豪横。我不时看看门口的雨帘，忽然想起来一句诗：江湖寥落尔安归？问咣咣与腥红的，竟然都不知道。

    回家路上，自己以为想起来了：江湖寥落尔安归，岂有豪情似旧时。——这是鲁迅的吧？今天上网一查，错了。江湖一句是王国维的“浣溪沙”：天末同云暗四垂, 失行弧雁逆风飞。江湖寥落尔安归? 陌上金丸看落羽。闺中素手试调醯,今朝欢宴胜平时；岂有一句是鲁迅的“悼杨铨”：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不过我不管，我就喜欢这两句放在一起：岂有豪情似旧时，江湖寥落尔安归？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下雨。听着咣咣放的“凡高先生”，身边坐着腥红的，这才是时光倒流，好象回到02年初。不同的是我和她都没有喝醉。腥红的说我，以前是个土豆，慢慢变成一个西红柿。她说咣咣也变了。她冷静而惋惜地看着我们说：你们真的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了吗？我跟咣咣对视一眼，老实摇头。可是我自己却不惋惜，十五岁时的气息和二十岁的势必不同，二十岁的与三十岁的也想来有异。外在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内核，或者说你有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内核。我模糊记得02年时自己样子，就像第一次去跟老虫见面，她后来向我描述：一条及膝草绿短袖裙子（19块钱穿了三年），一个布包，皮肤白皙，眼神平静。我想那是一个单纯的意象，但单纯是一种太过脆弱的力量，像玉石。如果要穿越整个人生，我需要比单纯复杂的多的东西，对，我要变复杂，但首先你要相信自己不会因为变复杂而改变你的内心。西红柿有什么不好？

    时光倒流，只是，当初的土豆已经变成了内心是土豆的西红柿。